旁观者:广州,广州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1月13日 09:55 金羊网-新快报

  ■A米

  对于广州的想象,广州之外的人也许要比置身其中的那些更丰富一些,20年来,有关财富或犯罪的传说不停地从这里往外辐射,只有当他们来到这里,才意识到它其实也很普通:交通拥挤,工作繁忙,治安形势严峻,相比其他城市,这里早上能买的报纸可能会多几份,但赚钱并不容易,发财的只是少数人,在通往建造现代的白云机场的高速公路旁边,不少破旧的民房钉着铁护栏,上面满是灰尘。这里的经济的确曾有戏剧性的爆炸,不过今天已经很难在直观上感应它,这里更常见的风景是无处不在的外地人。

  电影《美国往事》里,一心出人头地的男主角激动地说:“可是,这是他妈的纽约啊!”其实很多人也曾这样想象广州,它一度是淘金乐园的象征。王朔将他小说里的不安分青年往南发配,有几年春晚的小品若想表现一个人很有钱,总是让他说一口糟糕的广东式普通话,而那时所谓的“下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目的地就是广州。

  这里曾寄托了许多人的梦想,直到今天,在城中村,在拥挤的公车和街边的快餐店里,这些梦想依然旺盛地延续着,他们面孔模糊,职业模糊、经常挎着一只空荡荡的黑色公文包,在失落与亢奋中交替度过每一天。

  他们被叫做外来流动人口(这个中性词有时会很可疑地激发抵触情绪),更通俗地说,是打工者———一个已被中国所有农村熟悉的称呼。相比那些在工厂里度过四季的同乡,他们看起来好像更自由些,他们离机器的距离更远,也离真正的城市更近一些,对于未来,他们也自觉更有把握些。在楼下的肠粉店里,我经常听到各种方言在讨论作为普通销售是怎么发财的,在这个城市,每个外来者都试图成为这个时代的索·于连,而那些工厂,珠三角地区曾经最显目的标志,它们在空旷的郊区像一个堡垒一样,每天吞吐着不计其数的工人,很难说他们与城市生活有多大联系,也许还要像在家乡那样,他们只能通过电视学习城市的痕迹。

  农村生活看不到希望,户籍制度正在逐渐瓦解,一张火车票的价格也可以接受,而无数电视广告都在说:来吧,来成为像我们这样的人吧。连续20年的经济高速增长让更多的人放弃了怀疑,最早的尝试者都分到了糖,他们给了后来者生动的财富教育,将近一半的农村人口来到了城市,一个直观的感受是,在天河商务区,你能听到的广东话可能越来越少了。

  “不难看出,社会不断进步已经成了一种意识形态。”美国人彼得·盖伊在《施尼兹勒的世纪》的这句话是许多人的共识,没有这种天然的乐观主义,没有“明天会更好”的信念,那就很难忍受现在并不愉快的城市生活———想想吧,任何一种变故都能摧毁他们紧绷的生活:一场疾病,一次失业,一次无法避免的抢劫……如果连希望都没有,那就什么也没有。

  竞争如同梦魇一样让人疲惫,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城市化的筛选将出现数目庞大的一批失败者,将来的社会史如果足够细心,肯定会发现这样悬空的一群人,他们只是出现过,既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

  我想更好的理解是这样的,作为一座城市,广州仍有一种年轻的幻觉,许多人奔赴于此,只为捕捉那城市之光,并在此接受自己的命运,就如海明威说起自己贫穷的青年时代:“巴黎是一座古老的城市,而我们却很年轻,这里什么都不简单,甚至贫穷、意外所得的钱财、月光、是与非以及那在月光下睡在你身边人的呼吸,都不简单”。

  (紫/编制)


爱问(iAsk.com)
不支持Flash
 
不支持Flash
不支持F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