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经济

　　■新快报记者 黎广

　　地下大开发

　　长期以来，地下经济一直意味着不公开，不主流，不合法，人们已经很难从更直接的角度去理解它———单纯的，物理意义上的地面之下———没错，我们就是想说一种单纯的，物理意义上的地下经济，如果你曾经下过一段长长的阶梯，到离地面6米的流行前线买过东西，我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在今天，城市横面发展的阻力越来越大，所以摩天大楼越来越高，而地铁也越来越复杂，依托于发达的地下交通系统，许多地面上的商业场所也在逐渐往地下迁移，那些空置的防空洞正在变得值钱———这虽然是些没有窗户的商场，但租金便宜，而且人流量稳定集中，它们正在为“地下经济”注入正面而积极的意义。

　　想想这些吧：天河路与体育中心的下面可能会被掏空，那里将是一个3万平方米的地下车库，一个数十万平方米的地下商业空间的建设正处于论证末期，而在珠江新城的下面，将有一个以市政交通为主，兼顾人防与综合商业用途的地下工程，它的投资额高达40亿元人民币……呵呵，欢迎来到“看不见的城市”。

　　体育中心、天河路等地下都会被“掏空”。其中，体育中心地下将建设成一个一期面积达3万平方米的地下车库。另外该地区还有数十万平方米面积的地下商业空间的建设已经处于论证的末期，若工程破土动工，将耗资30亿-40亿元人民币，并连通周边的地下商业圈。

　　据广州人防办提供的数据显示，在广州总共360多万平方米的人防工程中，已经开发使用的面积达到270多万平方米，占整个人防工程的75％。广州火车站前广场投资10亿元人民币打造的“地一大道”，因为拥有5万平方的人防面积而摘取了一个亚洲第一大地下商场的“桂冠”。

　　地下经济

　　“基本上什么都有，连内衣的品种都比大商场多。”在试戴一对耳钉的小桑这样解释自己为什么喜欢流行前线。

　　流行前线，一片低于地面近6米的地下商场，10月刚过，这里的许多店铺就将夏装扔到一边的纸箱甩卖了，它们换季的速度要远远快于地上，这也是许多广州年青人喜欢这里的原因，他们在这里逛上一圈，基本上就知道现在流行的前沿是什么。

　　由于紧邻烈士陵园地铁站，这里每天涌返着不计其数的人流，据流行前线商场负责人谢先生透露，节假日的人流量更为惊人，每日平均人流可达10万人，他们每个月给流行前线带来近1600万元的现金流，以小桑试耳钉的那家店铺为例，它的面积只有1平方米，但它每月平均营业额可以超过40000元。

　　由于身处地下，流行前线没法像它上面的中华广场那样明亮宽敞，不过没有人怀疑，今天的流行前线已是一个繁荣活跃的地下商场，一片炙手可热的投资天堂，很少人会意识到，这片拥挤而时尚的商场过去曾是巨大而空荡的防空洞。

　　把防空洞处理掉

　　现在的流行前线灯火通明，你很难看出它曾是一个巨大的防空设施。它曾是广州人防工程的一部分，当时的主要目的在于防备空袭。

　　1969年8月，全国人民防空领导小组正式成立，当时的总理周恩来担任该组组长。在“要准备打仗”、“房子底下挖洞”的指示下，广州掀起了“家家户户总动员，男女老少齐上阵”的群众性挖防空洞的运动。有关部门还要求“人人参加，家家有洞；就地分散，深挖高筑；因陋就简，几家连通”。到了1970年底，广州市防空工事就累计达394735平方米。

　　对此，在广州烈士陵园管理处工作的李师傅印象深刻，他曾参加过黄花岗防空洞的挖掘工作。时间为15天，每天8小时：

　　“那是三班倒，一天24小时地挖，里面的一盏小灯，根本就看不清楚，而且到处都是水。前面的人拿着短锄头一下一下挖，后面的人就用斗车运出去。白天挖完了组织要求的，晚上还要在自己家里挖。家里没有劳动力的，还可以花5块钱雇人挖，反正每家每户都要有洞，上面还会派人来检查。”

　　他说现在烈士陵园和越秀山等一些公园都下面都有错综复杂的防空洞，一些石桌子下还有被掏空的小孔，那是防空洞的透气孔。

　　战争并没有降临，随之而来的是近半个世纪的和平年代，许多早期建设的人防工程都已失去了原有的功能，不少早期防空洞现在都成了地下仓库，有些甚至用做养殖食用菌和存放高档葡萄酒。许多丧失使用功能的，经人防办审批后，都被进行了回填。现在保留比较好的还有越秀山、广州九号工程以及雕塑公园的地下工程等。

　　不过，面积如此巨大的地下工程要填回去并非易事，更何况，在经济发展迅速的今天，它们的商业前景出人意料的广阔。

　　陌生的人防办

　　广州人防办，它的全称为广州市人民防空办公室，这是一个大家都很陌生的机构，流行前线的开发，就和这个陌生机构有着密切的联系。

　　一位人防办的工作人员向记者说，现在自己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上周一至周五，等着他处理的项目就包括体育西地下工程商讨、人防办的内部建设、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战时地下中心医院研究。珠江新城项目审批、番禺人防指挥所建设审批等工作。他说：“找我们领导的人就太多了，想偷个懒都不行。”

　　之所以这么忙，是因为很多人都在想将闲置的地下防空洞变成像流行前线那样的聚宝盆，而人防办是处理此类问题的关键机构之一。

　　建筑投资为7000万元，并于1999年6月28日开业的流行前线，给出的官方出租价格为500元/平方米，这远低于实际动辄上万元每平方米的租金。也就是说，相比流行前线最初的基本投资，现在的回报率已高得惊人地步。

　　据统计，流行前线平均每户的管理费大约为每月500元，铺租大约从几千到10000元不等，从走访的数个店面的50000至300000的月营业额来看，平均每平方米的月营业额在20000元左右。也就是说，以流行前线8000多平方米的营业面积来看，一个月的平均现金流在1600万元左右。这里的经营利润相当惊人，一位经营户外用品的店主说：“虽然我们店几十个方，月租就将近7万，不过盈利还是很有保证。”

　　这也是为什么地下商城的投资热情会如此高昂的原因。据广州人防办提供的数据显示，在广州总共360多万平方米的人防工程中，已经开发使用的面积达到270多万平方米，占整个人防工程的75％。广州火车站前广场投资10亿元人民币打造的“地一大道”，因为拥有5万平方的人防面积而摘取了一个亚洲第一大地下商场的“桂冠”。

　　地铁决定论

　　“现在地上的那么多商场都倒闭了，更何况你还把店开到地下？”

　　在体育西开服装店的刘眉认为，虽然流行前线现在不错，但地下商场的缺点也一大堆，要成功也不容易：“租金虽然便宜点，但那些那地方又昏又暗，规划也很混乱，乱糟糟的，我上次在公园前就迷路了。”

　　一位研究商业地产的专家则认为：要是没有地铁的带动，广州的地下商场不可能会成功。人防办的工作人员也透露，当时在选址的时候，流行前线的投资方海印集团就及时参与了地铁的线路规划。在考虑到中华广场、地王广场以及烈士陵园这一片区域的整体发展前景后，他们才敲定这个项目。

　　地铁决定着希望。据广州地铁公司透露，截止至今年年底，广州地下已通车的公里数将达到了111.2公里，除地铁一号线的部分路段外，都已经开发完成了配套的商用人防建筑。计划到2010年，将建成并开通9条线，总长度超过250公里的轨道交通线路，那时仅三号线的日客流量就达40万人次，整个广州市轨道交通网的客流届时将达到每天180万人次。

　　鉴于此，许多的商业投资闻风而动。从一开始的流行前线，到今年建成投入使用的动漫新城以及地一大道，都是随着地铁线路而建，另外，北京路步行街的地下商业立体回环系统也在审批过程中。

　　有专家认为，广州地面的交通在将来一段日子都难改观，届时完善的地铁将成为越来越重要的交通方式：“你看，它每天都将无数的人带到地上地下，这对于开发地下商业场所来说，是个天然的优势。要是没有地铁，它们肯定没有市场。”

　　看不见的城市

　　一般城市规划认为，随着城市规模的迅速扩张，横向开发的成本会变得越来越高，而向下扩张是城市缓解压力的主要手段之一。依托地铁等交通枢纽，将城市发展往地下渗透，这是国际城市规划的趋势。

　　以加拿大蒙特利尔市的地下城为例。它长达17公里，建筑面积达91万平方米。通往两个火车站、一个长途汽车站和一个规模巨大的停车场，里面有142家餐饮点，102家商店，24家电影院和4家剧院，同时还有2个大型展览，2个艺术长廊以及26家银行的支行，基本上，那是另一座地下的“看不见的城市”。

　　2004年，广州市领导也提出综合利用地下空间，该项规划由广州建委牵头，人防办参与。另外，我国在具体的投资政策也给予了人防工程商业投资以优惠。据广州人防办透露，尽管现在政策无法真正落实，但投资商也对于地下工事的热情有增无减，甚至有不少投资商已经做好了在《物权法》出台前屯地的打算。

　　这位人防办的知情人士透露，由于天河城的负一层不具备人防功能，所以由人防办投资了3亿元人民币，兴建体育西的公共人防工程。此举带动了多个投资项目。届时，体育中心、天河路等地下都会被“掏空”。其中，体育中心地下将建设成一个一期面积达3万平方米的地下车库。另外该地区还有数十万平方米面积的地下商业空间的建设已经处于论证的末期，若工程破土动工，将耗资30亿-40亿元人民币，并连通周边的地下商业圈。

　　此外，10月26日刚刚审批通过的一份计划显示，在珠江新城中轴线上将会产生一座以市政交通为主，兼顾人防与综合商业用途的地下工程。此项工程的投资额高达40亿元人民币。

　　2006年，恰好是《人防法》10岁的生日，无论是这部年轻的法律，还是那位始终不愿意透露名字的人防办工作人员，他们的职责现在看起来都和一座正在更加立体的城市有关，和一座看不见的城市有关。

　　（金陵／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