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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新安水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0月27日 09:16 中国经济时报

  ■鲍文忠

  胡适先生说过,许多地方原为村落,徽州人来了,就开始办商业、置店铺,逐渐形成集镇,才有了“无徽不成镇”的历史奇迹。

  徽州的山多,险峻的奇山把古徽州隔成了一个世外桃源。徽州的水却只有一条,那就是新安江。

  徽州人对水有着特殊的情感,因为水是财富的象征。徽州村落中,那蜿蜒曲折的水流把财富送到家家户户。徽州的天井“四水归堂”,像个巨大的漏斗,把上天给予人间的财富,通通聚于家中。

  春天的徽州总是淅淅沥沥的,绵绵春雨滴翠了山间、田野和江流。新安江的水又开始涨了。

  从小生活在新安江源头,山清水秀的。在我生活的地方,门前就有一条蜿蜒的小河,当然不能称其为江,只能叫小河或是小溪,从来都是清澈的水,鱼儿在鹅卵石间穿梭着,看着都会是一种极富满足的享受。

  那年我跟随父亲出发了,只有12岁。

  新安江从来就像邻家绣楼里的小姐那般平静、那般柔美。我能日闻其声,想见那婀娜的身姿,但其实并不识其真容。那是第一次,我发现美丽的新安江还有另一付面孔,一付充满着凶险的面孔。从这一付面孔中,我阅读了徽商历经几百年不败的历史。

  父亲每年都要将山间的木材运到外面去,河中的水很大,大家把木排一闸一闸推到河中,每个人撑一闸,到村子中间一个水面较宽、水也比较缓的地方继续扎成两列。

  第一次出门,第一次踏着新安水来到外面的世界。我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是新奇,其间心中又有一丝丝害怕的感觉。瘦小的我披着蓑衣,站在木排上,把着雨水,迎着浪头,像个成人似的。

  山区小溪河道窄,弯道多,水流急,稍有不慎,就有被掀下排来的危险。从未出过山门的我,根本无法欣赏沿河那美丽的风光。

  雨越下越大。累极了的排手们在离家10里的一个村庄上岸休息了,大家把木排系在村口河边的老树上。徽州的水口到处都是茂密的浓荫,几百上千年的古树,沿着河岸一路到村庄。站在岸上,我看着水开始变黄了,越涨越高,像一条狂龙向下游飞奔,势不可挡。木排在河中就像一条褐色飘带,任由巨浪击打着,一会儿飘到河中间,一会儿又撞向河岸。

  从未经历过这种险境的我怕极了,站在河边,看着发怒的新安水,脸色铁青。江水打散了几闸木排,河里横七竖八地搁着一些木头。

  父亲似乎处于宠辱不惊之间,从容地指挥人于岸间拦截着木头。第三天我们到达目的地时,早已天开日丽,木排缓缓地行走在宽阔的江面上,一派平静安宁的景象。

  祖先们是拼着性命在走着这惟一的商路,新安水自古不知吞噬了多少生命,每一根木头上都系着徽州人的生命,是那些生命的魂灵保全着徽商之路。这是一条险象环生的商路,走出这条路,冲破重重的险境,仍能衣锦还乡的人实在并不太多。

  这是我经历的惟一一次新安江的狂放的气势,也只有走进新安江里,才会有如此气势磅礴的深刻感受。

  我到过万安、到过黎阳、到过渔梁,也到过沿江的一些并不太知名的小码头,只是在今天,这些码头都已辉煌不再。从被脚板磨得十分光滑的青石板上,从那些早已破败的店铺中,或是从那江边小小的土地庙里,便可以知道,那里走出过一代又一代的徽州人,几百年不变的脚步声似乎仍在这些码头上回响着,仍在新安江上回荡着。

  新安江充满这样凶险的日子终究不多。她其实是一江秀水,只是在我的这一次深刻经历中,让我感受到了祖先们走出徽州、创造历史的艰辛,又把这样一种情绪传递给大家。要在徽州这世外桃源过一种安逸的日子,新安水就会是平和的,但那也就没有了日后徽州的巅峰时刻。只要你走出新安,那种凶险定会时刻相伴。

  秀丽的新安水总是充满着极大的诱惑,吸引着我们的祖先一代接着一代走进去。走进之后,你才发现其中潜藏着的凶险,又逼迫着你永无止境地搏击,你不搏击,便注定被吞噬……这就是真实的新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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