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学官司

　　■唐慧忠

　　朋友是县建设局的一名普通职工。最近惹了门官司，开庭时请我去参加旁听。案情是这样的：三年前，朋友“结对子”资助了一名边远山区的贫困生读高中。三年来，朋友每期帮那位贫困学生缴了1500元学费，在生活上，朋友也给予了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位贫困生很争气，今年以文科全县第一名的好成绩被某重点大学录取了。这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啊！朋友和他的爱人都是普通职工，家境并不十分宽裕，却在三年中，默默无闻地资助了一个和自己素不相干的贫困大学生。

　　然而，正当大家感到欣慰和自豪的时候，一件不愉快的事发生了。县里的某家单位，得知那位被资助的贫困生得了文科

状元后，便请人写了两篇报道发在市里的日报和晚报上，题目是：扶贫助学结硕果，今年捧出女状元。他们在文中子虚乌有地写道：假如不是某单位的叔叔阿姨们三年来无私的支援，也许今天的女状元早已加入到南下广东的打工队伍中，成了一名默默无闻的打工仔。文中还虚构了一些无中生有的慷慨的捐赠场景。

　　为什么他们会这样说呢？他们的目的昭然若揭，无非就是沽名钓誉，给自己虚伪的善良贴金镀银，为领导们的政绩树碑立传吧！那么，他们这样做的依据又是什么呢？原来，这三年来，他们单位每期也确实捐助了1000元给学校的贫困学生，虽然学校里有数百名贫困学生，分到每个人头上的钱不是很多，但他们想，这位文科状元也是学校的贫困生之一，那么她肯定也从中分了一杯“羹”。所以，他们这样宣扬，是有根有据并不过分的。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嘛！

　　朋友得到这个消息后，颇为气愤，自己三年来默默无闻施行的善举，当然不是为了图回报得掌声，更不是为了沽名钓誉，借此抬高自己的身价，但朋友的善举，怎能让别人的虚伪来玷污呢？为了自己的名誉和尊严不受世俗的亵渎，朋友奋然举起了法律的武器。

　　法庭上，双方的律师辩来驳去，情绪激昂，唾沫横飞，乍听起来，觉得都有些道理。但事实摆在面前，公道自在人心。那些貌似有理的辩解，都是欲盖弥彰，强词夺理，站不住脚跟的。那为什么还要让他们舌剑唇枪，扰乱人们的视线，颠覆公众的判决力呢？这是法律程序。现在是一个法制社会了，凡事都讲法律，讲人权。我突然开始莫名地想念起法制尚不健全的封建社会。假若还是包拯时代，那么这事就好办多了。先是四十棍杖侍候，然后竖起眉毛一声断喝：你那厮为何要颠倒黑白，沽名钓誉？快快从实招来！白的是白的，黑的是黑的，几棍子打下去，保证他们内心那些初始的、虚伪的、龌龊的、有目的的想法，就会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地全道出来，顿时真相大白，让人口服心服。

　　从我个人情感来讲，我觉得那些为被告出庭辩护的律师是可恶的，那些明知谁是谁非、却“故装糊涂”的法官也是可恶的。但从整个庭审程序来说，律师没有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所以，白的是白的，黑的也要描述成白的；法官也没有错，这是按法律程序来办事，这是当庭辩护，只要和本案相关的内容，有理没理，都可讲来。我又想起了一个可笑的问题。假如我们面对一堵洁白的墙，有人说墙是白的，也有人说墙是黑的，那么，法官问你：你说这墙是白的，那你说它为什么是白的呢？

　　这不是脱裤子打屁吗？你的眼睛不会看呀？你这样反问肯定是不对的。法官说，我们这样做是按法律程序办事，法律上规定我们一定要“脱裤子打屁”的。当然，至于这面墙到底是不是白的，我们经合议庭审后，才能有判决结果。你若对判决结果不服，可以上诉。这是你的权利。

　　因为朋友的官司中所涉及的某单位，是县里一个相当有权威的单位。从本次庭审的情况看，我对最后的判决结果是否公允，不是很乐观，只能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