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继林
混乱地忙于工作中,抬头一看日历,掰指一算,来京已有五年时间啦。在这装不下自己情感和记忆的城市里呆着,游荡着自己的灵魂,孤独依旧。
但总有一些微不足道的记忆在不经意间向我袭击。
那是在大学三年级的一个晚上,凌晨2点多的时候,一只小老鼠从我的头上悄悄地溜过,抚摸和亲吻了我的头发。我感觉到了它的心跳,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抑制住了本能,没有出声。
然而,也许是小老鼠活动的动静太大,同志们都在自己的安乐窝里被惊动了:这还了得,宿舍里闹老鼠,头等大事!于是乎,可怜的我被我们的舍长马哥揪着耳朵,爬了起来参加捉鼠的大搜捕。
老鼠没有别的去处,只好在我们的宿舍东奔西跑,无助地喊着,嘶叫着,在做着逃跑的无用的努力。
老鼠在视线内的时候,我的老哥们拿着鞋子,敲着铁棍,吓唬着它,并尝试随时发出致命一击。不在视线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了将要把老鼠缉拿归案的几颗心在不甘寂寞的跳动。一时间宿舍里八人变成了八“猫”,发誓要把这个搅了我们美梦的小老鼠给吃了,一个个的蹲在地上,喘着粗气,仔细地搜罗着我们的床底,幻想着将老鼠踩死在地上,一副肝脑涂地的“可爱”景象。
那只老鼠似乎格外聪明,在大家的齐力夹击下,并没有傻傻的再次出现。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老鼠终于没有听话地让大家去糟蹋它自己可爱的孤独的生命:它把自己躲藏在我们找不到的地方,跟我们大家在捉迷藏。
在我们刚躺下要睡去的时候,不甘寂寞的老鼠又上窜下跳地开始了它的自由征途;它在着急地用爪扒门,用它的牙齿咬着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让刚想休息的我头皮一阵阵发麻。骤然亮开灯,却又不见了它的踪迹。
如此三番,我们失去了抓获它的信心。熄灯睡觉!舍长马哥无奈地说,由它去吧。
黑暗中,它又一次从我头上越过,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它急促的、迫切的心脏的跳动。它希望自己自由!在那一刹那间,那只小小的老鼠惊悸了的我的情感,也一起封存了我那记忆。
就这样,小老鼠在我们的房间闹了两个夜晚,也让我们愤怒了三个白天;只不过后来什么时间,在门被打开的时候,那只小老鼠快乐地逃了出去,获得了它的新生。
在我上大学的时候,经历了这样或那样的事情,但在记忆中,总是这次的捉老鼠最有意思。想象着老鼠在我们床底下,无助地叫着、跳着,一副末日来临的样子。那时候,最多的体验是“人人喊打”、我也喊打时带来的快感。现在,不时地竟也有意无意意识到了“被人喊打”的无奈。
工作后,也是经历了或这或那的事情,总在想,有时我可能也是那老鼠。我也一定会在别人的压力下,或是跳或是缩着,让自己的身体腾空在无奈的世界里;很是无可奈何,却又随遇而安。所以我这么安慰自己:人在一定的程度上,就如那个老鼠,总是在一定的压力下,东窜西跑的,很狼狈,却也是很被动地快乐;因为自己虽然是被追逐者,但是总算激起了别人的怒气,而自己则是快乐而欢呼地叫着,因为自己是自己最大的自由。
人总是想象着一定的自由的,然而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阻力。别人的世界里,别人会怎样呢?他们也许会想着怎样才能使周围的一切更利于自己,使这个别人或者动物没有什么市场,偷笑着看别人苦悲的下场,却又喜悦,生存在那样的状态,快乐又紧张。
比如,拳台周围的看客,是没有资格嘲笑那被击倒的拳手的,因为他们不是参与者,只是一个看客;习惯看着别人的苦悲下场而偷笑着的人才是可笑的,因为他不敢面对挑战,连体验最彻底的失败的机会都没有。
比较起来,我看我还是做老鼠吧,惊恐也快乐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