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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纲
中国人可不可以少些储蓄、多些消费？中国的国民储蓄率高达50％以上，许多人包括国内经济学者，都在提出提高消费、降低储蓄的对策。在我看来，这些对策有许多在短期内似很难奏效，有些对策所依据的经济分析，也显得不那么可靠。
首先，中国的消费历来稳定增长，多年来一直稳定在8％—10％左右，现在则是12％以上。消费比例过低、投资比例过高，不是因为消费增长下降了，而是由于投资增长过快，把消费的比重挤小了。
其次，怎样才能使消费更快地增长？现在国际、国内有个流行说法，中国人消费品买得太少，不像美国人消费得那么多。可是中国的人均GDP只有1000多美元，美国人均GDP接近4万美元，消费水平怎么可以相比？
国人讲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农民消费水平低不是因为农民有钱不消费，而是因为农民没钱。孩子上学、寻医看病还没有着落。因此中国短期内的消费增长很难指望靠刺激农民消费来实现。农民收入的提高，是就业增长的问题，是整体经济增长的问题。
换个角度看，中国的高储蓄率确有其因。人们常提到社保体制不健全，资本市场效率低，是导致储蓄率过高的原因。这都是对的。但这两个问题的解决，在任何国家都需要几十年时间。
我想强调另一重要原因，即收入差距较大而且还在继续扩大。目前在所有就业人员中，相当一部分是低收入阶层，要么是打工仔、蓝领，年收入平均仅万元左右；要么是还在农村的农民，每年仅3000元。他们的消费倾向很高，储蓄率很低，但在整个经济中，他们收入所占的比重相对较低，每年新增GDP只有40％左右归这些低收入阶层所有。剩下60％的新增GDP被高收入群体所获，而这个群体消费倾向很低，平均下来，整体消费倾向很难提高。现在恐怕还不能进入国民消费倾向大幅提高的阶段，而要在今后几十年通过经济的持续增长方能解决。
中国正在城市化初期，需要大量公共消费品的投资，现在私人消费大幅增长，但公共消费品缺乏，而公共消费品的提供，是将来私人消费增长的基础。中国正在这个阶段上。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总计约60％的投资，是可持续的，是短期需要也是长期需要的。不是不需要采取鼓励消费的政策，中国甚至应该特别鼓励高收入阶层多消费一点，但总体而言，这种政策效果是有限的，我们仍需保持投资的一定规模的增长，40％、50％的高增长不行，20％左右的增长还是需要的。
所以，不能只强调消费增长，出口、投资都要平衡稳定地增长。这样一个比较平衡的政策符合现阶段中国的需要。（作者系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副会长、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
（金陵／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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