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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赴义乌做实地考察、听情况介绍、看有关材料，似可对将义乌发展的成就归结如下五个“最”：一是义乌市走上了最好的致富路；二是义乌人创造了全球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三是义乌小商品交易带出了最大的产业群(义乌原本没有什么工业，通过“商而优则工”，现在竟带出来了2.5万家工业企业及其组成的20多个特色优势产业，总产出占到全国同类商品的30%多)；四是义乌小摊位创造出了最大的小商品市场辐射力(目前有上百个国家和地区的8000多名客商常驻，每年40万个集装箱的商品运往212个国家和地区，全球海运前20强企
业中有9家在义乌设立了办事处)；五是义乌成长为全国最富裕的百强县市之一(财政收入超过了35亿元，其中地方财政收入19.6亿元，人均GDP超过了45000美元，城镇居民人均收入19000元，农村人均收入7735元，居民人均储蓄存款达4.26万元。)义乌人均GDP超出浙江人均水平一倍，超出全国人均水平6倍。义乌经济繁荣、社会和谐、民心顺畅、民意凝聚、民行平安，发展前景广阔。有人告诉我说，“现在义乌拥有千万元资产的小商贩比比皆是”。难怪人们称“义乌创造了发展的奇迹”。
对于义乌奇迹的创造过程及其经验，义乌人、义乌政府以及浙江省和社会各界均做过很多总结与概括，归纳起来就是：尊重群众首创精神，尊重市场发展规律，积极继承传统，勇于开拓创新，坚持兴商建市，走好经济社会协调、城乡统筹和谐的科学发展之路。那么，如何理解义乌经验的本质内涵呢？
义乌人创造的奇迹，不仅在于政府的科学有为，而且在于政府之为顺应了民意、适应了民心、实现了民想，体现了胡锦涛总书记多次论述和强调的“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要求。从这个角度看，我认为，义乌经验的本质内涵主要是如下三条：
一、 民生、民想、民为与兴商文化的有机结合是义乌经验和义乌成功发展的内在基础
在中国，到处都存在人多地少、土地贫瘠、自然资源供给不足的问题，因此，到处都有一个民众要求改变贫穷落后面貌的问题，正所谓“穷则思变”。然而，实践的结果是各不相同的：有的地方发展得快一些、好一些，有的地方发展得慢一些、差一些。义乌是发展得快一些和好一些的地方。
义乌为什么能够实现如此快和好的发展？首要的一条是义乌精神，即义乌人的勤耕好学、持之以恒、不懈奋斗的精神。
然而，光有这一条还不够。因为，实际上其他地方的人在勤耕好学、持之以恒、不懈奋斗方面并不比义乌人逊色多少。就是说，各地老百姓的民生、民想要求大体是相同的。那么，义乌人到底比别人强在哪儿了呢？
强就强在了“民为”上。义乌人与其他地方人的最大不同之处，就是义乌人市场意识根深蒂固且长期接受自宋代以来的兴商文化理念的影响。宋代永康学派代表人物陈亮所提出的“商籍农而立，农赖商而行”思想，在义乌人的头脑中植根深刻。当这种兴商理念与义乌地少人稠这样一种现实结合到一起时，产生倚农兴商行为就再自然不过了。由此便产生了自清朝中叶以来的“鸡毛换糖”现象和越来越普遍化的“敲糖帮”。这是农本生产方式在义乌发生的早期异化和义乌倚农兴商文化与理念的形成过程。
改革开放后，“让一部分人通过诚实劳动先富起来”的政策对义乌人产生了震撼，同时也带来了新的发展机遇。因为，同其他地方的人一样，义乌人不仅不想受穷，而且更想快点儿致富。可是，怎样才能通过诚实劳动尽快富起来呢？办企业需要较多的启动资金，义乌人穷，手里没那么多资金；搞大物流需要有强大的物流基础，义乌人多地少和农本格局未变，本地没那么多物资可流通，又不具备沿海临江靠路近边的优势。出路在哪儿？
“鸡毛换糖”。这就是义乌人的选择。对此，义乌早期“换糖人”冯爱倩的发家史颇有代表性。1982年，由于冯爱倩未经注册提着货篮在马路边偷偷做买卖，货篮被执法部门没收了。这意味着她的饭碗被砸了。现实迫使她冲进了时任县委书记谢高华的办公室，整整吵了一下午。吵来吵去就是一句话：不让做买卖就没有生活来源，活不下去。从此，县委县政府开始默认摆摊设点行为，更多的义乌老百姓选择了走经商致富之道。“敲糖帮”开始登上大雅之堂。义乌人的民生、民想、民为与兴商文化实现了有机结合，改变了义乌人的命运，构成了义乌经验的一个重要本质内涵。
二、 尊重民众首创精神和市场发展规律，加强党
政对市场的领导，是义乌经济社会成功发展的根本保证
从“鸡毛换糖”到“义乌敲糖帮”均是对民间经商行为的描述与写照。然而，如果仅仅靠义乌民众分散地独自搞“鸡毛换糖”或“敲糖帮”，实际上不会有义乌的今天。义乌敲糖帮为什么能够发展到我们前面提及的五个之最？义乌经验给我们的另一个重要启示就是“政府服务有为”。这里的服务，不仅是指政府服务于民众、企业和市场，而且是指他们真正做到了凡是市场能够有效调节和解决的事情，政府就不主动参与，重在制定规则，加强管理。凡是市场不能有效调节和解决的事情，政府不仅主动参与，而且还要根据民众、企业和市场的需要，按照市场经济规律的要求，切实做好服务和管理工作。
多数发展中国家获得成功发展的经验、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社会获得长足发展的经验均反复证明，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社会能够获得持续快速发展，不仅有赖于民间的努力，而且有赖于政府的支持与参与。只有实现两种力量的有机结合，才能真正实现资源的更有效配置，实现经济社会的更快更好发展。
三、 科学有效的制度和体制安排是义乌获得长期持续快速发展的根本原因和重要支撑
20多年来，义乌坚持班子只当“流水兵”、发展才是“铁营盘”的理念，始终紧紧抓住“兴商建市”这个发展的大战略不动摇，实现了专业市场发展带动工业化、城市化、国际化目标。对此，多数人都认为这是由于义乌党政做到了如下几条：一是他们充分尊重群众的首创精神，始终保持奋发有为、昂扬向上的精神状态，切实引导好、保护好、发挥好各方面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营造让一切劳动、知识、技术、管理和资本的活力竞相迸发，让一切创造社会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的发展环境。二是他们始终坚持从实际出发，善于把中央精神和本地实际紧密结合起来，根据本地资源状况、经济基础和产业传统，因地制宜、因势利导地推动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努力开辟具有时代特征、区域特色的发展之路。三是他们积极探索和自觉遵循经济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牢固树立正确的政绩观，正确处理继承与创新的关系，对实践中形成的符合区域经济发展规律的战略部署，始终坚持不懈、一以贯之，绝不因为政府领导班子换届而中断。四是他们具有强烈的创新意识，求真务实，与时俱进，勇于根据需要及时提出符合客观实际的政策措施，推进观念、体制、科技、文化等项创新。五是他们坚持做到紧紧抓住发展机遇，充分发挥发展优势，积极挖掘发展潜力，努力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中走在前列。
为什么义乌人能够做到以上五条，根本的一个原因在于义乌人正确地选择和确定了一个科学且符合义乌实际的经济社会制度框架、经济社会管理体制框架和行政管理体制框架安排。在义乌，这个制度和体制框架安排可能有多种存在形态：一种是成文的正式的制度和体制框架安排。其典型形态就是党和国家已经确定的基本制度和体制及各项政策。第二种是不成文而由本地领导机构自我约定的制度和体制框架安排。其典型形态就是义乌党政发布的各种红头文件和领导讲话等。三是民意性的、老百姓普遍愿意接受、政府又能够在党的基本路线和政策允许范围内给予支持和认可的无形约定和安排。有了这些制度和体制框架安排及其约定，义乌人就在实际上找到了一个能够始终遵循的模式和行为规范框架。
在这个模式和行为规范框架内，不管是哪位领导干部来了，都不会因为个人偏好改变义乌人民的选择和经济社会发展的进程。这不仅表现在1982年义乌市委市政府制订鼓励、照顾、指导、优惠、保护的政策上，而且表现在1993年党政做出“管办分离”的决策上，还表现在2000年政府正式建立财政运行新机制、实现政府职能新转变和行政管理体制新变革以及政府放弃市场主办角色、组建中国小商品城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和目前义乌小商品市场的国际化发展上。这是义乌人大胆实践且行之有效的制度和体制探索与创新。正是通过他们的这种制度和体制的探索与创新，才有效地限制了各种寻租行为，才实现了政府对市场的积极服务和有效干预，才同时充分发挥了政府和市场“两只手”的积极作用，才真正调动了各方面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从而才最终达到了让一切劳动、知识、技术、管理和资本的活力竞相迸发和让一切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的目标，推动了义乌经济社会的持续健康发展。
义乌经验不仅是义乌的财富、浙江的财富，更是可供全国各地借鉴的宝贵经验。因此我认为，研究义乌经验的本质内涵很有必要。
(作者系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常务副院长)
刘迎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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