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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淡如水———杂忆印度之一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6年09月01日 02:11 中华工商时报

  有人评价印度是“背包客自助游的终极天堂”。果然,在印度可以遇见来自世界各地的旅行者,各式各样的人汇聚在一起,真是有趣得紧。

  最有趣的,却是一个德国兄弟。那是在阿格拉,就是大名鼎鼎的泰姬陵所在的那座城市。是一个周五的清晨,由于要乘当夜的火车去圣城瓦拉纳西,我赶到火车站的行李寄存处寄存行李。正在我办理手续的时候,一位身材粗壮的西方人也背着个硕大无比的包挤进了
不大的房间。他注视着简陋的屋子,来了一句西方式的幽默:“这儿安全吗?”行李房的印度人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显得对我热情有加的样子。那西方人却全不在意,和我友好地打了声招呼,吹着口哨高兴地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我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位仁兄不会在阿格拉只停留一天吧?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可就太倒霉了。因为泰姬陵在周五不对普通游客开放,只允许穆斯林进入!晚上在火车站候车,恰好又遇到了那位西方人,他依旧如早上一样满面笑容地和我打招呼。我有些迟疑地问他:“你不会没进去泰姬陵吧?”他马上一脸苦笑:“他们不让我进啊”。他说已经没有办法了,因为他已经买了晚上的火车票而且行程很紧张没法更改了。他告诉我他是德国人,这倒很让我意外,一向以严谨著称的日尔曼人怎么犯了这么一个常识性的错误,要是换成我一定会发疯的,因为泰姬陵几乎可以是我来印度的一半理由。这时候西方人的洒脱倒

  在这个德国人身上一览无余,他说进不去门也让他很懊恼,于是他先是围着泰姬陵转了两圈(那也够远,估计他郁闷得够呛),然后找了一个能看见泰姬陵的屋顶餐厅远眺了大半天儿。最后他说:“事已至此,我下次再来吧。”我跟他说可千万别再星期五来了,于是,我们彼此大笑起来。

  在美丽的乌黛浦尔,我们住的旅店正对着著名的水上宫殿,晚上坐在屋顶露台上,对着一池湖水,夜空中不时升腾起焰火,给人一种宛若仙镜的感觉。在这里,我碰到了一位法国人。他很羞涩,自己坐在角落里,好像鼓了半天勇气,才询问是否可以坐到我们的桌子上。与先前那位热情洋溢的德国朋友完全不同,这个沉默的法国人似乎应该和那位交换国籍才搭配一点。他讲述自己,告诉我他的

  旅行完全没有计划,头天想起要来印度,结果马上就飞到这里了。他也没有同伴,只身一人。当他得知我来自中国时,马上告诉我他是在一家大的银行里工作,并和我讨论起中国经济和中国的银行所存在的一些问题。面对着眼前如此美丽的景色,很难想像一位来自以浪漫著称国度的人,和我严肃地大谈经济!和他的一丝不苟相比,我是有些走神的,因为,我可不想辜负了眼前那一片美得无以形容的夜色。

  在一段长达10多个小时的火车旅程上,我的卧铺和一对荷兰情侣比邻。大家在一起山南海北地聊,一起交流旅途心得。他们告诉我,下一步的计划是去中国,然后坐火车去西藏。那时世界杯还没有开始,我们一起大侃荷兰队的球星,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他们很冷静地分析说不看好荷兰队的前景。后来在世界杯上,当荷兰队和葡萄牙踢了一场丑陋的比赛之后被淘汰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在印度火车上遇到的荷兰朋友,觉得他们是真正懂球的球迷。由于列车晚点,经常会有一些小贩上车卖当地的一种油炸食品DOSA,开始我不敢吃,但那个漂亮的荷兰女孩告诉我说:“很好吃!”拜他的建议所赐,我吃到了现在最怀念的一种印度食品。最让我意外的是,那位荷兰老兄把一个没有吃完的DOSA用印度人给的脏兮兮的旧报纸包好,放进背包。我和同伴开玩笑:“看来世界上还是穷人多啊”,其实,我很欣赏那对荷兰人的态度———融进当地人的生活。在车上,我请他们喝印度茶,他们请我吃带的饼干;下车后,大家互道一声珍重,只留下一段快意的旅程。

  一路下来,碰见了不下10多个国家的旅行者:有一位从美国加州来的,对鸟类感兴趣,不断为鸟儿拍着照片;还有一对以色列的老夫妇,紧张得怕找不到火车,老是在询问个不停;有一位和我们并肩在烈日下爬山的来自冰岛的大胖子,我们开玩笑说印度的阳光非把他晒化了不可;缠着我们非说我们是韩国人的几位韩国女孩,我们说自己是中国人,他们还是露出不相信的样子;在印度古天象台拍照的日本青年,摆出令人匪夷所思的姿势;在火车站遇到的两个看上去像老友的英国老男人,然后告诉我们说他们也是刚认识……惟一遇到的中国人是在去胜利之城的公共汽车上一对台湾来的情侣,他们小心翼翼地用英语和我们聊天,然后听到我们说中文的时候俩人兴高采烈,男的还埋怨女的:“我说他们是说国语吧”。形形色色的路人甲乙丙丁,是一段旅程中非常有趣的经历。虽然大家都是路人,擦肩而过之后就是淡如水的一笑一谈,但在旅途时分,却又显得那么宝贵。也许正因为此,在一次次回忆起印度的时候,在感觉叙述印度有些过于庞杂从而让我无处起始的时候,在不断回想印度之行的精彩的时候,那些不经意出现在身边的路人甲们才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也许,这才是旅途中最不同和最不可复制的那一部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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