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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主技术创新具有很大经济风险，对于企业而言，不得不充分考虑研发试制失败的风险。记者日前在国内装备制造业调研发现，我国缺乏一种鼓励企业迎难而上的风险分担机制，致使更多的企业选择了知难而退，造成重大装备“首台首套”难以突破，大量设备长期重复引进。专家认为，国家应当发挥政府采购的政策功能，支持重大装备制造业的“首台首套”。
“首台首套”即“第一个螃蟹”问题，是我国装备制造业当前面临的突出问题。由于缺少风险分散机制，最后往往是制造企业和业主单位双方在“金刚钻”和“瓷器活”谁先谁后的问题上相持不下，结果“金刚钻”始终掌握不到，“瓷器活”全让外国企业揽跑了，造成我国大量设备不断从国外重复引进。
“首台首套”无人支持的问题，一度延误了我国超临界发电技术的研发。哈尔滨电站设备集团公司(简称哈电)副总经理苗立杰告诉记者，我国在引进超临界发电机组技术以前，已经掌握了亚临界60万机组的技术，两者技术差距本来不大，国内只要依托一个工程组织技术攻关，完全可以实现跨越，生产出超临界机组。当哈电听说河南准备建超临界电厂时，马上去申请科技经费准备攻关，可相关审批部门说没有拿到项目不能申请经费。哈电去联系项目业主单位，对方说你们还没有掌握技术，怎么能把这个项目给你们呢？没有技术就拿不到合同，拿不到合同就无法开发技术，企业被困在体制怪圈里面。
由于上述原因，在超临界发电技术领域，国内一直无法组织有效研发，只能等待引进国外技术，而国外公司一直到开发出更先进的超超临界机组后，才同意向中国转让超临界技术，而且因为国内缺少谈判筹码，外方技术转让费报价非常高。
跳出这种体制“怪圈”的风险很大，同时社会效益也很大。在三峡水电站左岸水轮机叶片制造过程中，由于国内没有生产先例，业主单位为确保质量，准备全部从国外订购。中国第一重型机械集团公司(简称一重)、中国第二重型机械集团公司(简称二重)为了能够争取到制造任务，在没有订货合同的情况下自己先行投资，试制叶片。二重一位负责人介绍说，当时两家企业都处于国有企业最困难时期，试制这类产品风险非常大，一旦失败企业有可能垮掉。当产品试制成功以后，外国产品价格马上大幅下调。
据了解，我国设备采购中有一种怪现象，进口设备如果出了问题谁也不负责，而国产设备出现问题，则往往要追究责任。这导致业主倾向于进口设备，令国内企业彻底失去制造“首台首套”的机会。比如我国连续30多年从国外进口大型造粒机，国内企业根本没有机会试制。某省在采购岩石掘进机时第一个要求就是必须全进口产品，当地业主单位称：我只管打隧道，国产化是国家和机械行业的事。
业内人士认为，“首台首套”关系到国家利益，不单纯是一个经济问题。因此，以国家投入为主的项目，业主单位必须树立优先采购国产技术和设备的理念，以国家意志解决装备制造等重点行业的“首台首套”问题。日本、韩国都制定有机械振兴法，规定凡是国家投资的采购必须优先选择国产设备；印度、巴西也有类似规定，即便是国外提供的贷款项目也要求按比例采购国内设备。
中国机械工业联合会重大装备办主任隋永滨呼吁，我国应及时制定重大装备的政府采购条例，对采购国产化设备作出硬性规定。同时还应抓紧出台重大装备和技术国产化目录，明确列出国内已经掌握的设备和技术，规定今后如果涉及这些领域的设备采购不再重复进口。
业内人士还认为，对于关系国家经济安全的“首台首套”产品，主管部门不应拘泥于“必须有依托工程”等条件，只要科研方向正确，国内外有市场需求，就应在技术改造资金支持、科研经费投入等方面开绿灯。比如，风力发电这种符合科学发展观的环保发电技术，国内外市场巨大，就应及早组织科研攻关，而如果等到拿到市场订单之后才让企业着手准备，肯定为时已晚。
本报记者 田刚 李永文 吴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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