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能养医”吗？

　　■编读往来

　　2006年8月10日《南方周末》C18版“以械养医”何时了

　　一个技术力量再雄厚和手术量非常大的三级甲等医院，一年在高额卫生耗材上的加价收入也不过区区几十万元人民币，至多只够养活几百个医生中的几个人

　　倪祥保

　　《南方周末》于8月10日刊登了《“以械养医”何时了》一文(下称赵文，从略)，文中所说很多情况并非不真，其中很多观点也不乏真知灼见，惟其中有一个观点与相应的主要事实不尽相符，其可能有的社会效应令人担忧，所以不得不与记者赵小剑先生商榷。

　　赵文指出：“如果说将药品比作左手，器械比作右手，在‘以药养医’备受指责的情况下，

医院纷纷调整收费政策，将‘左手’换成‘右手’，‘以药养医’逐渐演变成了‘以械养医’，或者左右手同时开弓。”从这句话里，人们不难读出这样两层意思：第一，不管是“以药养医”，还是“以械养医”，都是医院的自主行为而不是国家的政策规定；第二，“以药养医”和“以械养医”中两个“医”的所指主要是医院，所以可以相提并论。

　　在中国，“以药养医”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这目前仍是国家的明确规定。但包括各种药费和器械费在内的所有收费标准，医院都没有任何自主权和调整权。国家规定“以药养医”的“医”指的是医院，当然包括医生的工资奖金待遇和医院的建设发展等方面。

　　“以械养医”是个新名词，说明它以前鲜为人知。2005年10月1日之前，医院对植入患者的高额卫生耗材可以加收其进价的5％；之后，以江苏为例，给患者植入或使用一个上万元或几万元的昂贵器械(通常称高额卫生耗材)，其最高加价收费只能是人民币100元。按照对高额卫生耗材这样的加价收费，一个技术力量再雄厚和手术量非常大的三级甲等医院，一年在高额卫生耗材上的加价收入也不过区区几十万元人民币，至多只够养活几百个医生中的几个人。正是因为这样的情况，所以正如赵文指出的那样，在给患者进行植入体内器械的手术中，“体现医生技术价值的诊疗费和手术费还占不到治疗费的4％”。

　　至于昂贵的治疗仪器，比如治肿瘤的直线加速器和超声聚焦刀，按照现行的收费价格是有积余的，或者说可以对医院其他收入的不足有所弥补，但它们所占的比例在像我们这样的综合性大医院里是不大的；说到检测的昂贵仪器则赔本的可能更多，如MRI(核磁共振)不是政府出的钱医院就不可能赚钱，像3000多万元的PETCT，在收费调价以后(以前接近1万元，现在下降40％左右)，更是不大可能不赔本的。

　　也许每个省市的具体做法不完全一样，也许有少数医务人员还在接受商业贿赂，但医院有医院的问题，医生有医生的问题，国家有关部门有国家有关部门的问题。诚如赵文所说，“解决‘看病贵’问题是一个系统工程”，但要说在解决这个问题中“起决定作用的是医疗单位或医生个人”，“降价类措施的作用是有限的”，恐怕非常不妥。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实和道理是：所有用于药品或器械商业贿赂的钱都是从它们虚高的定价中来的，因为没有哪一个药商和器械商愿意做赔本的生意。解铃还需系铃人，那么，这系铃人真正主要是医院抑或是医生吗？

　　在全国上下都在进行医药购销领域反商业贿赂斗争的时候，无论是医院还是医生当下都在更自觉地抵制各种各样的商业贿赂。这是从根本上比较好地消除医药购销领域商业贿赂的一个非常好的契机。如果能在科学核价的基础上做出恰到好处的终端销售最高限价，也许才是事半功倍。只把目光瞄准处在问题下端的医院，或是只用医院来说事，就不免出现偏差，既不利于问题的真正解决，也不利于和谐社会建设。

　　作为一位医院领导，我和很多医务工作者一样都很想摆脱“以药养医”的模式———如记者肯定也赞成的以能够“体现医生技术价值的诊疗费和手术费”来作为医院收益的主体。不然，老百姓到医院抓的药比外面药店里的价钱高，这肯定会招致患者不满，对医院和医生的形象都不利。对于医院而言，“众不可户说”；对于媒体而言，“众可以人说”。毕竟，公众中的很多人对我国的

医疗体制不够了解，也不了解绝大部分大医院用于非常有利于民众健康的医院建设的投入，其大部分不是由政府出的，而是医院通过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的方式来解决的。

　　(作者单位为苏州大学附属第一医院)(P1175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