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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丁国元
长年不衰的各类教学辅导书给教材出版发行领域带来了很大的利润空间，也滋生出具有较强隐蔽性、形式多样的商业贿赂。近日，记者采访了一些个体书商，从中窥探出一点卖书的“秘诀”。循序渐进拉关系
蒋老板早年在一家出版社当编辑，对图书流通领域还算熟悉，“病退”下海后干起了老本行———出书卖书。
蒋老板主要经营学校辅导书和科技词典，这些都是有固定市场的“快货”，但要打开市场需要费一番功夫。学生辅导书一般得先由学校老师推荐，学生才会买。于是，蒋老板就一家一家地跑北京市的中小学校，跑下一家就能卖几千本，大约1万元的利润就到手了。
蒋老板的“秘诀”就在于循序渐进。每到一家学校先不谈卖书，而以家里孩子转学为由，问学校收多少赞助费，不管学校开出多大的天价，都表示可以考虑。然后，蒋老板再以商量此事为借口，请学校领导赏光吃顿便饭。饭桌上一次谈不妥，就来第二次，三番五次就混了个脸熟。
到真正酒酣耳热时，蒋老板便开始试探性进攻。先是介绍说有一批辅导教材，是名牌出版社的畅销货，可以便宜卖给学校，“返点（回扣）”不成问题，不要学校任何收据，谁也查不出来。一些学校领导心领神会，哼哼唧唧地不拒绝也不应承。
两三天后，蒋老板又到学校拜访，带着几套样书，数理化、语文、外语都有。谈妥定数之后，学校便开始向学生收钱。蒋老板按标价的五到七折批发给学校，学校则按定价的百分之百卖给学生，差价就成了学校老师的“福利”，这就叫明折明扣。
还有暗折是给校领导和校财务负责人的，占购书实际付款总额的3％~5％，由书商多在饭桌上或办公室没有其他人时塞给对方。用蒋老板的话说：因为竞争激烈，所以除了明扣还得有暗扣，个人若得不着好处谁买你的账。加印“正版”货一路通
为了保持与中小学校的长期合作，蒋老板的卖书原则是保证“正版”，绝不用盗版的。那么，蒋老板的进货渠道是如何建立的呢？记者左套右套，才从蒋老板嘴里套出点道道儿，还是离不开“返点”。
蒋老板先到出版社，找领导租版加印畅销的辅导教材，每套书租版费也就几千元。为什么这么便宜，出版社都是公家单位，“返点”返给个人就好商量了，个体户金钱往来不要发票，好办得很。如果此路不通，还有“旁门左道”———找印刷厂想办法。“返点”给厂长，出版社来印书时借机多加印一些。这样，蒋老板的成本约占定价的15％~30％，刨去“返点”和一点税收，利润也是同样的百分比。据蒋老板讲，眼下除了医药行业外，其他行业很难有这么高的利润了。
蒋老板的企业只有5个人，他每年拉住二十几个学校不成问题，没几年就成了百万元户，可比当编辑强多了。法律难界定书商特高兴今年7月份，北京发生了一件让书商们高兴的事，北京市朝阳区检察院宣布：2005年11月至2006年5月，该检察院共办理有关书商销售教材案件15件，但因“明扣”合法、“暗扣”难查，只有1件明确立案，其它14件都作了不予立案处理。
朝阳区检察院反贪局的工作人员认为，由于图书销售中的“明扣”属国家规定允许，个人如果没有私自占有，回扣作为公款入账，不能认定为商业贿赂。如果进入“小金库”，检察机关也只能依据财务规定，以《检察建议》的形式交给单位纪检部门或上级机关处理。“暗扣”则是典型的商业贿赂行为，应按照贿赂犯罪办理，但“暗扣”多由购销双方当事人秘密商定支付，存在“取证难”问题。也就是说，如果当事人双方都否认，又没有第三人举证，就不知道上哪里去找证据了。
据了解，卖书的“滑脱”了，买书收回扣者处境就不妙了。北京市查处了一些证据确凿的学校购书回扣私吞案，今年有9所学校的9名干部因索取购书回扣、私设小金库、集体收受回扣、个人私自收取商家“暗扣”等被处理，涉案金额超过百万元。
当记者和蒋老板聊起此事时，他说：“我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大家都要吃饭，都要吃鱼翅海鲜，不来点外快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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