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富豪精神世界调查新闻发布会会议记录

    由南方周末主办的中国富豪精神世界调查新闻发布会于7月18日下午举行，以下为中国富豪精神世界调查新闻发布会会议实录：

　　保育均：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民(私)营经济研究会会长

　　陆学艺：中国社科院研究员、社会学家、中国社会科学院国情调查研究中心主任

　　曹辛：南方周末项目项目总监

　　曹辛：

　　欢迎大家！

　　首先我说一下为什么作这个调查。中国改革开放20多年，产生了一批财富英雄，这部分人在创造财富的过程中，本身就在塑造我们这个市场经济时代的核心价值观和主流文化；另一方面，每个人做任何事情都在他的世界观的引导之下，因此我们认为做这个调查很有必要。

　　调研针对中国内地顶级富豪这一特殊人群。大家知道，南方周末做“中国内地人物创富榜”几年已经是第三年了，我们此次的调研对象就是2004年和2005年“南方周末中国内地人物创富榜”入选富豪。我们“创富榜”每年评出80名创富人物，我们在80人中选出了60人进行问卷调查。

　　这60人均拥有财富为22.02亿元人民币，涉及信仰状况、对婚姻家庭及两性关系的认识、人生的理解、对事业和金钱的看法。

　　从年龄看，本次调查的富豪年龄最大为68岁，最小的为33岁。平均年龄为49.8岁。其中30-40(包括)年龄段的富豪7人，比例为21.2%；40-50(包括)年龄段的富豪人数9人，比例为27.3%；50-60(包括)年龄段的富豪人数最多，为11人，比例为33.3%；超过60岁的富豪为6人，比例为18.2%。

　　在受教育程度上，具有大学以上学历者17人，超过半数，占51.5%，其中硕士及以上高学历者8人，占24.2%。

　　在职业生涯上，多达75%的内地富豪在体制内服务过，有的还担任过一定的领导职务，其中中共党员16名，占总调研对象的48.5%。

　　以下是他们对我们问卷的回答：

　　关于事业，承认事业只是人生的一部分和过程，但也高度看重财富！

　　在回答“你对事业的看法”时，27人认为“事业只是人生的一部分和过程”，只有4人认为事业是“人生的全部”，2人认为“无所谓”。

　　但值得关注的是，在回答“如果您需要处置自己的产业，您倾向于以下哪一种方式？”时，只有三人选择“交给国家”；15人选择“交给职业经理人”，12人选择“交给家族成员”。还有1人表示交给“社会救助”，1人表示没考虑过，1人拒绝回答。

　　总的来看，多数富豪一方面承认事业只是“人生的一部分或者过程”，但另一方面还是把自己的金钱和财富看的很重。

　　关于财富，多数富豪对金钱爱恨交加！

　　对于“除了用于扩大再生产外，您将钱最多花在以下哪个方面？”这个问题，令人鼓舞的是，全部33名问卷中有13人选择“改善企业员工和经营团队的福利”，12人选择“慈善捐赠”。还有5人选择“培养和发展个人爱好”，3人选择“提高个人生活品质”。

　　对于巨额财富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绝大多数富豪高度重视金钱给自己带来的“社会地位”和“成就感”；但与此同时，绝大多数人也承认金钱给自己带来的“不安全感”和“烦恼”，其中有7人感到烦恼是最主要的。

　　关于婚姻家庭与两性关系，重视事业超过婚姻家庭，半数富豪容忍婚外性关系。

　　在回答“如果只能选择一项，你会选下列哪一项时？”全部33份有效回收问卷中有21人选择“事业”，12人选择“婚姻家庭”。

　　在回答“你认为婚外性关系存在是否合理？”时，10人认为“无所谓”，6人认为“合理”，16人认为“不合理”，一半人对婚外性关系认为“无所谓”或者“合理”态度。

　　在回答自己的婚姻史时，只有6人有过离婚的经历，其他27人则没有这种经历。

　　对于人生与生命，多数富豪对生命、人生态度较为本份。

　　在回答“下列哪种状况让您最能感到幸福？”时，11人选择“身体健康”，9人选择“事业成功”，8人选择“自如的生活状态”，只有6人选择“家庭幸福”。

　　在回答“你对生命的看法？”时，选择“活着真好”占绝大多数，为20人，9人选择“人生无常”，3人选择“活着真累”，1人选择“无所谓”。

　　总的来看，多数富豪们对人生、生命的态度是本份、基本的，但选择“人生无常”的比例也不在少数，反映了他们对现实的无奈。

　　关于信仰状况，在回答“你是否有宗教信仰？”时，23人选择“无”，10人选择“有”。

　　在回答“您信奉哪种宗教？”时，只有12人选择“佛教”，信奉其他宗教的则没有；其中两人不承认自己有宗教信仰，但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又选择了“佛教”，这被理解为“不是佛教徒，但非常欣赏佛教思想，深受佛教思想影响，自认为是佛教思想的信奉者”。

　　总体来看，对宗教采取“无所谓”或者“消极”的富豪为20人，多数对宗教采取否定态度；但与此同时，也有13人对宗教采取肯定态度，或者信奉佛家思想，这个比例同样不可小视

　　我想这个调查结果反映了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些基本特点。

　　陆学艺：

　　反映了顶尖企业家的心态，这次调查很有意义。从工商局注册的资产在亿元以上的有2200人。上榜80人选60人，还是可以代表这个群体关于事业、人生的态度。

　　从问卷分析看，总的来说，这群人在短期内取得这么大成就，这代企业家和原来的民族资本家存在断层。33人里党员占48%，全国的私营企业家党员比例三十几，仅次于公务员、部队。这是因为，国有企业抓大放小，农村集体经济也转制了，这部分人本来都是党员。并不是后来入的党。

　　两个问题很特殊，一个是这些人都有事业心，基本健康，把财产交给职业经理人，和西方差不多，把事业看得很重。对人生的态度也比较健康。

　　就不安全感说，他们财富积累得快，我们国家的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心态。另一面，社会过渡阶段，既经历发达国家有农业向工业社会转型的时代，又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矛盾更多。

　　保育钧：

　　我从民营经济研究的角度谈谈看法。

　　首先，此次调查是在去年“创富榜”基础上的继续和深入。

　　其次，比较真实地反映了先富起来的群体的心态。我一再说，不要把“仇腐”和“仇富”混淆，在《南方周末》上也说过。他们把事业看得很重，为事业可以抛弃家庭，这些人穷怕了，这是转型时期的典型心态。

　　第三，他们的心态可用“晴间多云有阴影”来概括。他们经历了由小生产者到小业主，到大业主的过程，但还没达到企业家的水平。企业家要按国际国内得市场规律，组合各种生产要素，为社会创造财富。

　　中国不缺打工的，不缺干部，缺企业家。

　　最后我建议，下次进行此类调查时，应该以一个企业家的标准，而不是以财富富豪的标准调研，因为有财富的不一定是企业家，企业家，尤其是那些职业经理人们，不一定有很多财富。

　　记者提问：

　　北京晨报：

　　保主席对这次调查的总体评价如何？

　　保育钧：

　　此次调查是在去年创富榜基础上的深入，他们的心态基本健康，晴间多云有阴影。

　　网易财经：

　　南方周末对调查结果是否有心理预测，预测与结果有无出入？有近一半问卷没收上来，这体现了富豪怎样的态度？

　　曹辛：

　　这些顶级富豪中党员比例达到48.5%，和机关的比例接近，这一点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另外，宗教信仰方面，信教的人我们预测达到一半，结果没有那么多。

　　第二个问题，问卷分为有效问卷和无效问卷，有的问卷答得不符合规则，没有包括在内，其实收上来的数量还要多。我们做了两年的“创富榜”，与企业家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必须要求他们本人填。

　　成都商报：女富豪有几人？

　　曹辛：一个没有没有。

　　东方早报：华北的为什么没在问卷里？

　　曹辛：

　　我们从这两年创富榜上80人里选了60人。华东华南一带民营企业起步较早，创业环境好。如浙江，85%的GDP是民企创造的，民企的发展比较纯粹。而华北地区多和体制有着密切联系，不容易表露真实想法，可能会影响调查的准确性。因此我们从榜中挑选华东、华南一带的企业，占的比例较大，比较纯粹，能代表中国民营企业家的心态。

　　联合早报：

　　是否有向企业家看齐的倡导？

　　曹辛：

　　任何一个时代都需要与时代相符合的价值观。中国改革开放20多年，产生了一批财富英雄，这部分人在创造财富的过程中，本身就在塑造我们这个市场经济时代的核心价值观和主流文化；另一方面，每个人做任何事情都在他的世界观的引导之下，因此我们认为做这个调查很有必要。

　　就象有人说的：香港别看600万人，可引导整个社会潮流的就是半山那600个人。现在，非公有制经济创造的GDP以经占了我们国家和社会财富的半壁江山，而他们的创业是在一定世界观的引导下进行的。所以这部分人的所思所想就很值得关注。

　　联合早报：

　　调查表明这部分人大多没有安全感，没安全感的人怎能领导主流价值？

　　陆学艺：

　　香港的这600户人和我们这些富豪还不是一回事，他们已经多年了，我们的企业家代表先富起来的一部分，离香港的情况还差得远着呢。从社会分层角度看，这部分人在经济建设中起重要作用。哪个地方民营企业好，哪个地区的经济好。430万户，1100万人，占就业人数1.5%。重要的问题是要培养民营企业队伍，培养老板。民营企业在经济上很重要，但文化上还领导不了社会主流文化。

　　保育钧：

　　他们没有安全感很正常，从50年代的“消灭私有制”到现在把“保护私有财产”写入宪法，180度转弯，时间太短，龙头转了，龙身子还没转过来，下面具体的制度还没变过来。物权法就坎坷得很，今年的两会没通过，还要等明年。还有贯彻落实的问题。先富起的人担心哪天共产。实际上有些法规是不平等的。保护私有财产不是无条件保护，是有条件保护。公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私有财产就没有“神圣”两字。

　　人民日报：请问这些企业涉及那些行业？

　　曹辛：大企业一般都是跨行业的，涉及商贸、医药、钢铁、房地产等。

　　联合早报：怎么没有问政治意愿，又无参政意愿？

　　曹辛：很多人已经是政协委员、人大代表。到了顶级富豪，政协和人大倾向于吸收他们。

　　今天的记者会就到这里，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