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鸟产业，一座脆弱的金矿

　　本报记者邱登科

　　“把观鸟当做一个产业来谈，让我既开心，又担心，”在接受采访时，廖晓东面露矛盾的表情。

　　观鸟，这种在19世纪末于欧洲兴起的贵族运动，10年前悄然现身中国。广东教育学 院动物学教授廖晓东，正是我国观鸟运动的启蒙者之一。作为我国鸟类学会理事，他不仅发起了南中国的观鸟运动，而且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广州的民间观鸟事业有了很大的发展，广州市爱鸟周群众观鸟活动已举办了四届。

　　如今，丹麦、瑞典、法国、美国等国每年约有近百万人从事这项活动。观鸟，不仅是一项有趣的活动，在北美已成为继“户外运动”后的又一户外产业，每年直接产生的经济效益约为250亿美元，并可提供6万多个就业机会。中国目前的“观鸟”群体也正在壮大，尤其是东南沿海经济发达地区，已经开始出现产业化苗头。

　　本来，对于廖晓东来说，观鸟的意义，已经成为他人生的一种责任与使命。“我的目标是培养一万名观鸟爱好者。”这是他一生的心愿。如果这个产业发展迅速，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一件完成心愿的好事，但为什么他会有这种矛盾的心情呢？

　　产业开发不能舍本逐末

　　廖晓东的担心的确并非多余。这个问题已经开始在发起观鸟运动的欧美国家出现。

　　英国领事馆科技领事、英国科学与创新网络（ScienceandInnovationNetwork）的中国部副部长薄乃觉（NigelBirch）是一个有国际知名度的观鸟者，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表现出这种担心。“我曾担任主席的英国北考斯特沃鸟类学会最近正好承担了欧盟资助的这个课题，虽然主题更大，是探讨鸟类与经济的关联，但其中的一个子项是关于观鸟与旅游业的关系，”薄乃觉同样表现出对回答这个问题的慎重。

　　薄乃觉介绍说，虽然课题的结论还没有最终得出，但初步的研究表明，把观鸟作为一项简单的旅游开发是绝对行不通的，必须考虑到观鸟的特殊性质，以保护鸟类的生存环境为前提，在旅游项目的选择和旅游路线的设置等方面充分论证，否则，如果因为旅游开发而导致无鸟可观，就变成舍本逐末了。

　　廖晓东的担心也正是基于这一点。他认为，鸟类脆弱的天性需要与人为的干扰保持相当的距离，在旅游开发过程中必须充分考虑这一点，才能保证项目的持续稳定性。

　　资深的观鸟者往往喜欢追逐特殊的、罕见的鸟种，但往往这些鸟类对环境的要求更高也更加敏感，“如果为了吸引观鸟者而使鸟类受到干扰，那还不如保持原貌，”廖晓东对盲目开发持否定态度。

　　实际上，我国在这一点上已经有了前车之鉴。

　　北戴河观海走廊工程破坏观鸟

　　被国际湿地保护组织命名的“北戴河湿地”有6600多公顷森林、50多万亩湿地，良好的生态环境吸引了全国近1/3的鸟种在这里繁衍生息，其中属国家重点保护动物有近70种。“万鸟临海”是北戴河特有的盛况。

　　据曾经多次率团到北戴河观鸟的英国观鸟团领队称：从世界范围来讲，北戴河是远东最好的观察迁徙候鸟的地方，甚至在渤海湾范围内，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与之相比。

　　每年开春到秋末，北戴河湿地，都要迎来世界各地众多的观鸟爱好者。有人曾把这里誉为“观鸟的麦加”。

　　秦皇岛财政却计划投资六七千万元建设海岸线景观带，包括鸟类生态保护观赏区、滨海休闲漫步区、滨海休闲运动区等三部分。

　　剑桥大学博士、著名鸟类专家马丁·威廉姆斯先生来北戴河时，看到原来灌木丛生、植被茂密的林场已经变成了宽阔的滨海大道，湿地正在退化，许多地方已经被建筑所占用，表达了强烈的担忧。他说，鸟最敏感，它们一旦认为一个地方被人类占领，便会改变栖息地。

　　观鸟者强烈反对在沙滩上搞建设，他们认为，北戴河的黄金旅游季节是每年5月到10月初，其实这段时间是鸟类北迁，在此停留最少的时候，人对鸟的影响不大。但一旦在沙滩上建起永久性建筑，人的活动多起来，就会对鸟有很大的影响。鸟不来了，观鸟者还会来吗？

　　据了解，北戴河曾于2000年计划在鸽子窝附近的湿地上建国际会议中心，引起了观鸟者和湿地保护机构的激烈反对而搁置。

　　后台产业发展空间巨大

　　相形之下，后台产业的投资既安全，利润空间也大，却被忽略。

　　廖晓东解释说，所谓后台产业，是指为观鸟者服务的装备、指导以及导览等产业，其市场容量也不可小视。

　　廖晓东介绍说，与发达国家类似，我国率先从事观鸟活动的大多是层次比较高、有相当学识和经济条件的人士。在观鸟活动活跃的深圳，许多观鸟者是企业主或高级管理人员，他们往往装备精良，每人在观鸟装备上的消费平均在10万元左右。

　　由此不难算出其潜在的市场空间。发达国家数百亿美元的观鸟产业，其实大多来源于百万观鸟大军的装备。

　　廖晓东指出，这一商机显然还没有被发现。其它如攀岩、垂钓、野营等户外活动已经开始出现了大量的专营商店，仅在广州的几条主要的商业街如中山四路、较场西路等地，这种专营商店生意十分火爆，但却没有一家以观鸟为卖点的专营店。

　　被忽视的相关后台产业还包括出版业，包括相关的专业指导类出版物在市场上也同样难觅踪迹。

　　廖晓东和薄乃觉在采访结束时均表示，他们希望看到的是观鸟者与观鸟产业的良性互动和促进，他们不希望看到轰轰烈烈的观鸟产业把鸟儿吓跑，让观鸟者无鸟可看。

　　广东观鸟地图

　　说到观鸟的去处，人们首先会想起青海湖的鸟岛，以及每年因红嘴鸥定期光临而名声大噪的昆明，或者香港的米埔自然保护区，又或者江西的鄱阳湖、湖南的东洞庭湖和黑龙江的扎龙等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而在广东，除了写进语文课本的新会小鸟天堂，其他观鸟点大多数并不为人所知.。

　　在广东，适合观鸟的自然保护区其实也很多，主要有以下这些：

　　◎深圳福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以保护红树林和候鸟为主要保护对象，仅鸟类有189种，其中23种为珍稀濒危鸟类，每年有10万只以上的候鸟从西伯利亚或

澳大利亚南来北徙在此中转或越冬。其中有世界濒危品种黑脸琵鹭，国家重点保护鸟13种，如海鸬鹚、鸢等。

　　◎湛江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红树林中停歇和栖息生活的主要鸟类约有73种，其中常年栖息的留鸟37种，候鸟或旅鸟36种。其中列入国家一、二级重点保护的珍稀濒危野生动物7种，如白鹳、黑鹳、小天鹅等。

　　◎广东车八岭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区内共有鸟类217种。

　　◎广东鼎湖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有鸟类176种。

　　◎海丰公平大湖省级自然保护区是在广东省范围内所发现的惟一大面积的游禽越冬地。内有鸟类66种，其中列入重点保护的候鸟26种，紫水鸡是我省近年罕见的鸟类。

　　◎汕头南澳候鸟省级自然保护区是我省惟一海鸟自然保护区，有各种候鸟、旅鸟、留鸟等90多种，每年成千上万只褐色燕鸥从澳大利亚迁徙到南澳岛屿繁殖。

　　◎英德石门台省级自然保护区区内有鸟类208种。

　　（子琦／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