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维生
说袜底板是一宝不为过,任何家中都离不开它。大多数人穿的是线袜子容易坏,缝补起来不方便,这时袜底板就起作用了。
袜底板是缝袜子的一种工具,是薄木板做的。袜底板像脚的形状,后跟是方木削成
半圆形,钉在底板上,斜拉一根梁像脚背一样。袜底板简单却适用,袜子一般是脚指头和后跟容易坏,缝补因难。没经验的人缝,往往上下缝一起,要不就是七扭八歪。拆完了,再补还是不行。袜子套在袜底板上,破洞展开,找一块废袜子,颜色相似,大小合适,缝起来便利多了。
我家的袜底板年头多了,颜色陈旧,板上伤痕累累是我的杰作。有时闲着没事,我不是拿蜡笔在上面画个小人,写几个字,就用削铅笔的小刀刻几道印。为此挨过不少次骂,我还是偷偷地干。去同学家串门,常常看他姥姥做针线活,我也随着他叫姥姥。姥姥年纪大,头发全白,耳不聋,眼不花,她的手干枯多皱纹。纫针时,线头在嘴里洇湿,捻得尖细,眼睛离得很近,然后往针鼻子里穿。姥姥把破袜子套在袜底板,抻平的袜洞,老实地呆在那儿,她一针一线地缝补。
我就有一双草绿色的线袜子,没多余的替换。如果埋汰了,头天晚上洗干净,想办法晒干,第二天再穿。年纪小,每天没消停的时候,线袜子不耐磨,先是起毛,不常时间就出洞。不是脚指头拱出来了,就是后跟坏了。
有一次,学校组织去野游,来回要走几十里路。我袜子的后跟破了,必须洗净缝补一下。我有些着急,总不能穿露脚后跟的袜子去登山,非磨出血泡不可。晚上突然停电,屋子里黑乎乎的,做什么都不方便。点一支蜡烛插在瓶子上,这样光亮大一些,昏暗的光线下,妈妈在洗我的袜子,她的身影被烛光映到墙上。我看着晃动的影子,只是想困难解决了,明天有袜子穿了,别的什么也没想。
我躺在炕上看妈妈干活,怎么睡的不知道。惺忪中睁开眼睛,看妈妈坐在炕沿在烛光下做活。夜深了,电没有来,蜡烛燃得很小了,瓶子滴了长长的烛泪。妈妈拽动针线,毛绒绒的火焰陪伴她,我注视着没说一句话。
第二天,我醒来时,外屋地传来做饭的声音,妈妈好像一夜没睡觉。后来我知道了,妈妈为了让袜子干得快,扒出灶坑的炭火在上面烘烤。补好的袜子搭在袜底板上,补丁上的针脚细密、均匀。
袜底板不知补了多少双袜子。
从那以后,我不再破坏袜底板了,对它有了特殊的情感。
我一天天地长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