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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苏青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6年04月25日 09:04 中国经济时报

  ■张汉林

  张爱玲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把我同冰心、白薇她们来比较,我实在不能引以为荣,只有和苏青相提并论我是心甘情愿的。”苏青对今天的人来说是有些陌生的。她和张爱玲同是上世纪40年代上海滩大红大紫的才女。

  那时的苏青,文章到处发表,创办杂志,找人组稿,出书自己发行,《结婚十年》、《浣锦集》一版再版,乃至几十版,以其文风清丽、思路敏捷、快人快语风靡大都市。

  苏青和胡兰成、陈布雷是浙江同乡,国立中央大学毕业后没有找到固定的职业,才选择了职业文人,卖文为生。早在这之前,她写过一篇散文寄给林语堂主编的《论语》杂志,很快就发表了,从此一发不可收,引起上海文坛注意。她结过婚,后来又离婚。她曾和张爱玲谈过理想中的生活:丈夫应该有男子气概,不是小白脸,不妨有点架子,带点官气也不要紧,还要有点落拓不羁。作为女主人,有自己称心的房子,常常请客,来往朋友都是谈得来的,女朋友当然也很多,不过年纪都比她略大两岁,容貌也稍差一点,免得麻烦。丈夫应该常常有机会作短途旅行,家庭生活就不至于刻板无变化。偶尔生一场病,朋友都来慰问探望,带了吃的来,还有花,问候的电话铃声不断。

  苏青首先是女人,其次才是作家,她不喜欢男性化的女人,男人像男人,女人要有女人味。她丈夫去世后,三个孩子又回到她身边。一次,她和男友一起吃饭,三个孩子站在门口看见她,怯怯的,不敢走近,苏青十分伤感。作为母亲的她毅然离开了男友,把三个孩子抱入怀中,为了孩子,她没有再婚。她不喜欢那些硬要和男子并驾齐驱的女人,她对一个女作家写的“男女平等,一起上疆场”就没有好感,她认为,要是她们肯老实谈谈月经期内行军的苦处,听来倒是入情入理。她坦言说,女人最爱的是男人身体中最微细的一个细胞,这个细胞就是男人的精子,和女人的卵子结合就变成了可爱的孩子,只有孩子才能永远安慰她们的寂寞,永远填补她们的空虚,永远给她们生命之火。

  苏青是直爽、坦白的,甚至是大胆的。她和张爱玲一样是在沦陷区成名的,自然落上了汉奸的罪名。苏青曾辩白说,她并不是故意选了日本鬼子来了这个“黄道吉日”才动笔的,她没有高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那是怕到宪兵队受苦刑,即使没有什么危险,她向来不大高兴喊什么口号,喊口号解决不了什么问题。问题不在于卖不卖文,而在于所卖的文是否危害国家。虽然苏青的作品里,没有萧红那样表现强烈的民族意识,但字里行间都可以看到由于日寇侵略造成的民族苦难的描写。抗战胜利后,原来沦陷区里写文章的人纷纷改名,有人也向苏青提出是否换个笔名发表文章,苏青觉得这时换笔名是“心虚”的表现,她说:“文章可以不写,笔名不可更换。”这就是坐不改姓、行不改名的苏青。

  即使苏青换了一个笔名,以后的日子也不一定好过。她直率的性格改变不了,她坦白的文风改变不了,这是致命的。反过来,她的性格、文风如果改变了,就不是苏青了。上世纪50年代,张爱玲移居海外,苏青正当盛年,她的名字却从文坛消失了。为了温饱,她参加了

越剧团的编剧,历史剧《屈原》是她的处女作,为了写历史剧《司马迁》,她向贾植芳先生请教。后来贾植芳卷入胡风事件,被打成“胡风分子”。抄家时发现了苏青给贾先生的信,厄运降临到苏青头上,她被投进监狱。出狱后,她的名字也列入辞退人员名单。十年动乱,苏青吃了不少苦头。没有收入加上多病,她的生活更加窘迫,身体状况更加恶化。

  “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苏青的晚景是寂寞、凄凉的,无钱看病,无人照料,无友看望。苏青死于1982年,年仅69岁。火化之日,没有哀乐、花圈、悼词,只有儿子、儿媳、女儿、女婿等至亲在场。她如一颗耀眼的星星划过长长的夜空,留下了短暂的辉煌和美丽。由于历次政治运动,苏青身边一本自己的著作也没有保存下来。临终前,她想找一本自己的《结婚十年》看看,女儿托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当时仍属禁书之列的《结婚十年》,借阅条件是速阅速还。

  苏青做梦没有想到,多少年后,她的作品又一次成了畅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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