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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网上偶然读到一篇董桥的文章，他写：“中年是最尴尬的年龄，是天没亮就睡不着，只会感慨不会感动，只有哀愁没有愤怒的年龄。中年是吻女人额头不是吻女人嘴唇的年龄，是用浓咖啡服食胃药的年龄。中年是下午茶：忘了童年的早餐吃的是稀饭还是馒头；青年的午餐那些冰糖元蹄葱爆羊肉都还没有消化掉———是揽一杯往事、切一块乡愁、榨几滴希望的下午茶。”
这可能是现代中年人所共通的症候，惆怅、焦灼、自怨自艾。
十几年前最喜欢与一班同龄人去北京路的“老树咖啡”享受一种叫做情调的东西，并不在意时光的流失，反正累了，乏了，就暂时放松自己，找个地方歇一歇，顺便也会达成某项商务上的交易。那时的“老树”是簇新的，是朝气和时尚的象征。
十几年后，当木质的桌椅，清雅的音乐，为我们烘托出一种典雅悠闲的星巴克氛围的时候，我们依旧钟情着“老树”。尽管它有些老旧，有些烟雾缭绕，有些暗谈，甚至难免流露出几许疲态。
于是便有了这样许许多多失落的下午。
黄昏时分，夕阳穿过玻璃透进店内，仍旧是坐在那张靠窗的位置上，看窗外与我们毫不相干的人们匆匆经过。我们不住地叹气：唉唉，老树都老了，我们怎能不老？聊到岁月的时候，大家沉默，好像那是一种固定的谈话模式。
窗外多的是那些步履坚定、嘴角边透着股自信的年轻人，他们才是这座城市的宠儿，无所畏惧，一味朝前走，年轻是他们的本钱。“而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我的大好时光也许缩减到只剩下珍贵的几天了，或者不过是面前的这杯下午茶，饮过之后，暮色便也慢慢逼近，直到天色已黑，这个世界大概不需要我们了。”
一个朋友终于说出了我们沉默的心声。时间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十几年前我们坐在一起喝下午茶的时候，决计不会生出这样的联想。“但是好多年过去了，老树依旧高朋满座，它不是老当益壮吗？”一个年轻帅气的服务员在为我们添水的时候，不经意地说了这样一句俏皮话。
大家便又面面相觑，是很长时间的沉默。我们感觉惭愧，那句话竟然出自一个毛头小伙的口中，而我们这班号称经过岁月打磨的中年人，还兀自坐在那儿长吁短叹，哀悼时间的流失。
何尝不是呢？岁月或许令当初的不少咖啡馆风光不再，但总有那么一些经久不衰，老而弥坚，比如黄昏里的老树。今天我们无可奈何地遭遇中年的遗憾和失落，难道就该让它同样来摧残我们的意志？
（南国布衣）
（晓健／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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