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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原洪
3月下旬，欧盟在维也纳召开了本年度春季首脑会议。会议讨论了众多议题，惟独没有欧盟自身建设这一重大问题。会议虽然就酝酿多时的共同能源政策达成了原则性协议，但在各国开放本国能源市场和建立统一能源监管机制这两个核心问题上却未能弥合分歧。在欧盟宪法条约仍是悬案、欧洲一体化前景很不明朗的情势下，出现这种情况多少有些出人意料，
然而这从一个侧面再次凸显欧盟目前的困境，同时也折射出欧洲公众对一体化建设的彷徨、迷惑情绪。欧盟的现状与它在推进一体化建设进程中遇到的几大难题是分不开的。
前进方向不明确
结束分裂、统一欧洲、永享和平，这是欧洲联合倡导者们的梦想，也是他们孜孜以求的目标。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努力，欧洲联合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欧盟成为当今世界上经济实力最强、一体化程度最高的国家联合体。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欧盟自身的发展和其内外环境的变化、欧盟向何处去似乎成了问题。在欧洲政治精英与公众之间，在欧盟大小、新老成员之间，对如何进一步推进一体化进程，以何种方式、何种速度向前推进，以及终极目标是什么，都存在不同的想法，缺乏起码的共识。多年来，欧洲一体化进程是靠“深化”和“扩大”两个轮子驱动的，现在两者都遇到了困难。体现“深化”的欧盟宪法条约的批准程序由于法国、荷兰两国全民公决的否决而搁浅，至今找不到出路。与此同时，“扩大”也由于成员国意见不统一而无法继续下去。值得注意的是，一向主张积极推进一体化进程的欧洲议会3月16日以高票通过了一份关于《反对欧盟继续扩大》的报告。报告指出，在欧洲公民中普遍存在着一种恐慌心理，担心欧盟扩大会带来安全、移民、失业和有组织的犯罪等问题；欧盟应从自身的“吸收能力”出发来考虑自身扩大的问题和确定欧盟的性质与地理边界。目前欧盟在自身建设上遇到的困境，说到底就是主观意愿与自身能力之间存在着巨大差距。欧盟“向何处去”这一无法回避的问题，也就是上述报告所说的欧盟自身的定性和定位问题，成了一体化继续推进的“拦路虎”。
“火车头”失去作用
法国、德国是欧洲大陆经济实力和政治影响力较大的国家，它们作为欧洲一体化的倡始国，一直对一体化进程起着“火车头”的拉动作用。这是一体化不断推进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也是其他国家所无法代替的。然而，随着成员国的增多和利益的多元化，法德的“火车头”作用受到越来越大的非议和挑战。与此同时，这两个国家自身也遇到越来越突出的经济社会问题，使得它们对继续推进欧洲一体化越来越力不从心。在过去的一年里，由于德国政局的变化和法国社会的动荡，法德之间在事关欧洲一体化的一系列重大问题上出现了明显的分歧。德国主张继续推进欧盟条约的批准程序，法国则认为它全盘接受条约已不复可能。德国主张继续推进欧盟的扩大，法国对此热情不高。德国为扭转经济发展停滞的局面倾向于采取更多的自由市场经济措施，法国为捍卫自身经济利益坚持自己的传统模式，采取日益明显的国家保护主义手段。默克尔政府改变了施罗德时期的“亲俄疏美”政策，大力改善德国同美国的关系，在重大国际问题上同美协调配合。希拉克政府虽也努力缓和同美国的紧张关系，但依然强调法国在外交事务上的独立性、自主性。双方在建立欧盟独立防务、北约作用，以及对俄和中东欧国家的关系上，无论政策和策略都越来越“不合拍”。以上诸因素造成法德联合共同推进欧洲一体化的形势正发生质的改变，它们的“火车头”作用已大为削弱，乃至消失。
经济形势不乐观
目前，欧洲一体化进程面临的困境，与国际政治、经济形势是分不开的。在经济全球化加速发展、国际竞争空前激烈的今天，欧洲国家似乎失去了昔日的活力，遇到了始料未及的经济社会问题，一时苦无良策。过去曾经对推动经济增长起过明显效应的一体化措施，似乎已不那么灵验。老成员国的经济发展速度远低于新成员国，欧元区国家的经济状况反不如非欧元区国家，而经济问题最为严峻的又恰恰是一体化的倡始国。这一冷酷的现实不能不动摇欧洲广大公众对推进一体化的意志和信心。
长期困扰欧盟主要国家的经济社会问题是经济增长乏力，失业人口居高不下，移民压力越来越大。有人将这归咎于在欧洲大陆国家占主导地位的社会市场经济模式。这种说法有失公允。因为推行自由市场经济的国家，其情况也好不了多少，而人们对中、东欧国家在转轨时采用自由市场经济模式所造成的灾难性后果记忆犹新。欧盟各国在国际竞争中遇到的最大的不利条件就是产品成本昂贵，影响其竞争力，而这与长期形成的高福利体制和与之匹配的严格的劳动力管理机制是密切相关的。然而，要降低劳动力成本，提高劳动生产率，就必须削减福利，裁减员工，而这必然会触及公众的切身利益，引发社会动荡，致使改革举措难以落实。去年德国大选时默克尔提出比较大胆的改革建议，立即导致大量选票流失；法国德维尔潘政府试图实行《新劳工法》引发的学潮、工潮至今尚未平息；英国布莱尔政府改革养老金制度近又导致百万人大罢工。外来移民的压力更加重了开放劳动力市场的难度。冰“解”三尺非一日之“暖”。长时间形成的这些问题绝非通过一两项改革措施就能在短时间内见效。法、德、意、英等欧盟主要大国现在无一不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个个自顾不暇，没有更多的精力、物力去继续推进一体化，而且也使得它们就欧盟自身建设问题寻求并达成必要的妥协更加不易。
国际上近来流传着“欧洲在衰落”的说法，这显然是言过其实。不过，这与欧盟陷于困惑、彷徨的现状，联合自强意识减弱，一体化进程踏步不前，各国忙于自身内部问题，无暇关注发挥欧盟的整体作用的现状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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