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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写出畅销书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6年04月05日 09:03 中国经济时报

  “大白话”让农民听得懂记得住草根专家成了“新型农民”典型

  ■本报记者张帆

  “东北农村的‘白云大妈’写了本书叫《月子》,这是今年春节联欢晚会小品里演的事儿。这样的事儿现实里还真有。在我国农村,有想法的农民正在出版社的帮助下,用出
书的办法把技术和知识告诉更多的人……”

  3月2日,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头条播出了这样一则新闻:一个农民写出了一本畅销书。

  春天的晋南大地,粉的桃花、白的梨花、绿的小麦,已是一派生机盎然。而进入山西运城市临猗县庙上乡山东庄地界,却看不到这样斑斓的景象。一眼望不到边的田野中,低矮的枣树仍然干干地蛰伏着,没有一丝绿芽。然而就是这些不争春来不争俏的植物,却让这个村庄成了当地的首富。

  从乡到村,“隋晓黑”成了记者的路标,乡间小路弯弯绕,但只要一提隋老汉的名字,人们马上就会指路给你。

  隋晓黑家的

客厅与一般农户很不一样。正墙上一块金匾,上书“人民的好儿子”,这是山东庄103户村民送的;旁边是一块墙报,起名“足迹”,这是隋晓黑自己做的,上面贴满他自己写和写他自己以及山东庄的各种媒体报道的复印件。对面墙上则是近千张照片,有病枣树的特写,有科学管理后的硕枣图……足以举办一个小型的科普图片展。这些照片都是他自己拍的,为此他用坏了三部相机。

  说起央视的采访,隋晓黑说,记者是2月底来的,人家直接给他打的电话,他一听是中央一套,开始还有点犯晕。记者直接就下到村里来了,还是他给县里打了个电话说中央电视台的来了,县里才来了人。

  “央视为啥采访你?”

  “还不是因为出了一本书嘛,出版社把我的书列为了2005年农业畅销书。还有,现在建设新农村,不是也需要新型农民的典型吗?”经常给媒体写东西的隋晓黑,看来很懂些新闻的原理。

  一个人带富一个庄

  山东庄是1918年山东昌邑市逃荒而来的48口人定居建立的村庄。当地都是一些瘠薄的盐碱地,这些山东人种了几十年,日子都没有过起色。

  1992年,隋晓黑是临猗城建局市政股的股长,一天,庄里十几位乡亲找到他,说:晓黑,你回来带着大伙致富吧,庄里实在穷得没法了。

  隋晓黑对记者说:虽然当时自己已经跳出了农村,但改变山东庄的冲动一直激荡在他的心头。

  当时农民的致富信息很少,什么都得自己摸索。隋晓黑一到节假日就回到村里去,经过多半年的观察,他发现地里只有枣长势比较好。一查资料,枣果然是个宝。

  庄稼人干事讲究个名正言顺,隋晓黑在村里不是书记不是村长,想干事咋办?他想到成立个枣树协会。他说动了当时村里威信最高的老支书隋金旺,老支书一动员,村里90多人都要求参加协会。当时像这样农民自发成立的组织全国都不多。

  这是1992年的秋天。乡亲们连买树苗的钱都没有,隋晓黑就建议全村去挖酸枣苗,接着又带人到外地买回优质的枣树与酸枣进行嫁接,创出了山东庄梨枣的雏形。隋晓黑颇有点得意地说:现在全国的梨枣不能说都是从山东庄接穗出去的,但肯定都和山东庄沾边。

  当时,村里70%的农户开始种枣树。可这种产业结构的调整只是一村之愿,国家没有政策,上级没有号召。由于种枣树,完不成上级布置的棉花面积指标,村里还多次受到批评和责难。

  但山东庄人坚持下来了。如今,山东庄90%以上的人家都盖有小楼,最好的别墅花了30多万元,村里光是小轿车就有30多辆,年人均收入达到了1万元。

  在当地,隋晓黑是出了名的策划大师。1997年,临猗县举办金秋果会,全国19个电视台来采访。听说有山东电视台的记者,他就想,对在山西生活的山东人,记者肯定会感兴趣。于是他就招呼村里人在路上摆上红彤彤的梨枣,挂起一个红色的条幅,上书“山东电视台,山东庄人民欢迎你”。果然,山东电视台的两个记者跑过来,答应第二天到村里采访。这一夜,全庄人都忙开了,隋晓黑让人们做了60面欢迎回家的小红旗,插在

摩托车上,还找来庄里70多岁的山东大娘,烙出黄澄澄的山东大饼,卷上了大葱。这些都让前来采访的记者泪光闪闪,回去就制作了一个18分钟长的专题片《三晋喜看山东庄》。片子播出后,原本3元都不好卖的枣苗卖到了6元,还供不应求。

  农民需要啥样的科技

  隋晓黑的畅销书,不是小说,不是戏剧,而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题目是《枣农实践100例》。里面有照片有插图,还有不少小故事。

  谈起出书,隋晓黑说,早年村里开始种枣树,他就四下摸索各种资料,却发现这些资料大多写得过于专业,理论性强实践性差,农民根本看不懂。比如“营养生长和生殖生长”,老百姓哪懂呀,其实就是最简单的“长枝和长果”。

  在运城,临猗是个出文化人的地方,就是随便一个农民说出话来也是文绉绉的。高中毕业的隋晓黑平时不爱抽烟喝酒也不喜打麻将,就是爱写爱看。于是,他就有了自己写书的念头,而且是要用农民看得懂容易记的“大白话”写一本解决农民最实际困难的书。

  这本《枣农实践100例》一共三四万字,他用了两年多时间。书里围绕枣树的丰产、病害、小点子,写了100个故事,主人公就是一个一个的枣农,故事都是他在实践中积攒下的,个个通俗易懂。尤其是最后他花了两个月时间修改的标题,都是顺口溜,目的是方便农民理解和记忆。他在书稿的封面上写着:三字五字枣树经,管枣技术大家听,虽然话语不太多,却把道理讲得清。

  书写好后,他托一个熟人打听出书的事,那人回复:书能出,但得花钱。隋晓黑不愿意这么做。2004年8月,他查到在农民中颇有影响的金盾出版社的电话,毛遂自荐,说自己写了本书,人家问他是什么身份,他说自己是个农民,高中毕业。人家一开始不是很“感冒”,只说你把提纲先传过来,结果第二天出版社的一位负责人就打来电话说,看了提纲的标题,很上口、很招人,要他马上把整个书稿寄过来。隋晓黑很警觉地问:用不用花钱?结果那边“扑哧”笑了,说不仅不用花钱,出版后还倒给钱呢。

  2005年5月,隋晓黑的书第一次印刷了1.5万册,没想到特别紧俏,7月再次印刷,2.5万册又脱销,现在马上就要第三次印刷了。

  今年3月,董家庄的张书记带了几个枣农来,一看书,大喊后悔。他们村去年为了保果打了“萘乙酸”,没想到小枣全落了。而书中正好写了一例“一园小枣全落完,只因用了萘乙酸”,他们说,如果去年早点看到这本书,知道了打这个药得掌握准确时间,损失就不会那么惨重了。

  隋晓黑的书中有很多平常不为人们注意,专家们也想不到,但对农民来说却非常重要的知识。比如,氯化钙是防裂果的药,配比应该是3‰,但很多老百姓没注意也不认识,还是按常规的3%来配,结果第二天就发现叶子被烧干了。

  他的书中还有这样的故事:张老汉在新栽的枣树下灌了大粪,没想到枣树全死了。原来根没扎稳的小苗受不起这样的大补。于是他将标题起为“枣树坑里灌稀粪,苦了好心的张老汉”。另外,“枣园稍微有点草,树上虫子肯定少”,“光想丰收浇水多,枝条旺长枣顶落”,都是他从实践中摸索出的经验。

  书出了以后,按千字40元,一张照片35元,交了税后,隋晓黑能领到2960元的稿费。不过这些钱他没要,全换成了书,然后送人。他说,很多枣农大老远从山东、河北、江苏赶来,我能收他们的钱吗,所以就送。

  今年,隋晓黑打算出版一本《务枣经》,全部是顺口溜;明年,他打算出一本更加浅显易懂的《图说枣树栽培技术》,全书约300多张图片,枣树有什么病,识字不多的人也能看明白。

  记者问他怎么看“政府模式”的农业科技扶持和他这样“民间模式”的科技专家,他说,政府模式有它的好处,就是有技术,但不知怎么,总是和老百姓真正想要的隔了一层。而且像现在,不少乡里顶多设一个分管科技的副乡长,林业站也只有一两个人,光是吃财政,根本不干事。政府所提供的和农民需求之间差距非常大。

  山东庄富起来以后,每年有几万人前来参观学习,隋晓黑也就成了山东庄的专业讲解员。最多一天,他给1000多人讲过课。一次他实在累得嘴都懒得张,可是又有人来了,说,给你200元,你就给我们讲讲吧。他立马站起来说,“我讲,钱你收起来。”

  但凡来山东庄的人他讲课都是免费的,他还经常到附近村庄里去讲,一般晚上去,人家集合好人,给他倒上一杯水,没水的时候也有,他就坐在那讲,讲完就走。有时候人家给他个百八十元,他不收,就说你把我来时的油钱给我就行了——隋晓黑有一辆灰色的羚羊车。

  隋晓黑不是一开始就发现他的课受欢迎的。有一次,他在临近的夏县陪一个北京来的博士生导师给农民讲课。结果这位导师讲的时候,下面吵哄哄的,后来隋晓黑上了台,讲了半个小时,老百姓都支着耳朵听。再后来,天津、河南、山东、陕西的枣农甚至媒体也请他去讲课。

  隋晓黑有记日记的习惯,有时是流水账,有时是发点小感想。记者随便翻阅了他今年二、三月份的几天日记,就足以看出他的忙碌。“2月20日:早起床后,写枣树治虫杀菌操作要点,中午接待临晋绿色产品一条龙服务组织人员来访。2月21日:早8时庙上搭车去太范参加丰喜农资下乡资农活动,下午2时30分去西安机场赶6时40分航班去武汉参加大生应用技术研讨会。”

  而最让他激动的一天是不久前的3月18日,他写道:“这一天是全村和我永远难忘的一天,下午5时10分,温家宝总理来到了山东庄,尤其是温总理在5时20分来到了我的枣树地看望等候在那里的乡亲们,并与韩福在(当地村民)拉手交谈了5分钟……”

  隋晓黑听说温总理要来山东庄的消息后,就有所准备。在全村人都挤着看热闹的时候,只有他拿着相机,想到要拍一张总理在庄里的照片,虽然他没和总理说上话,但事后他把当时在总理身边的村民召集起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回忆,最后他执笔写了一篇《温总理来到了我的枣园》发在了当地的运城日报上。他说,这既是山东庄的光荣,也是宣传山东庄的好时机。

  站在新农村建设的起点上

  如今的山东庄富了,可隋晓黑却好像生出很多的遗憾。

  他说,现在庄里人靠种枣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还买了车,接着就是到处旅游,村里光什么董事长、总经理就有二三十个,可就是没几个人投资进行深加工。农民本来就缺少合作精神,如今家家都独立自己干,更拧不起来了,当年的枣树协会也散了。

  山东庄的梨枣虽然出名,但至今仍打着“临猗梨枣”的牌子,隋晓黑着急地说,连个商标都没有。各家干各家的,有钱的不想着出头当大股东,然后召集其他人;钱少的也不想受制于人。现在又是市场经济,又是WTO,山东庄的枣产业要想做大,正是关键的转型期。可看村里人,大多是小富则安,自己在村里什么也不是,说话也没什么人听。

  提起现在的新农村建设,隋晓黑认为,新农村建设首要的问题是农村的政权问题,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带头人和务实肯干的领导班子。而现在,许多农村的基层政权更像是“维持会”,没人管事。有资源、有企业的村,领导职位有人抢着干,没有好处的村,就没人想干。农村有个说法:好人干村长,每年少挣好几万。而说起村里曾经存在过的枣树协会,隋晓黑说,农村的经济合作组织在未来会越来越重要。

  隋晓黑提出的第二个问题是市场秩序问题。他说,山东庄的梨枣拿到城里能卖到一二十元一斤,可是现在很多市场渠道被一些“市霸”所垄断,村里人很难进城去,只好在地头等着贩子来收,每斤枣只能卖到8角到1元。而且收枣的里面还有“秤霸”,缺斤少两的现象很突出。

  第三个问题是环境问题。像乡村道路有人修没人管,运输农产品的都是大车,只能摇摇摆摆慢慢走;像乡政府门前路上的几个大坑,都好几年了也没人填。

  他说,建设新农村一定要规划先行。像现在村子里盖房,都往高里盖,而为了排水,后面的只能往更高里盖,县乡的城建部门应该管一管。而且农村垃圾成堆,都在路边倒,没有清洁队,污水也是乱排放。

  隋晓黑闲时爱写点诗,像“烈日炎炎似火烧,树下乘凉把扇摇。谁知农民地里苦,浑身上下似水浇。”就是他在田头给枣树打农药以后的有感而发。他说,他平时最爱看的报纸是《杂文报》,针砭时弊;最爱看的杂志是《特别关注》,容纳天下。

  今年已经58岁的隋晓黑说,自己当年回到村里来,凭的是一腔改变农民命运的执着精神,如果每个村都有一个有知识有魄力的带头人,那么我们的农村就能富裕起来。而现在机关里有那么多的闲置人员,为什么要混在大院里消耗青春呢?这么多的大学生不好找工作,怎么就不愿意来农村发挥自己的作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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