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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无声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6年03月30日 21:56 中华工商时报

  人生就是这样,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你也不一定能深入到他的内心世界。譬如父亲。他老人家在世时,虽常见面,但对他丰富的内心世界、心中所想,作为儿子也是知之甚少的。譬如他能写诗,还有那无声的父爱,都是日后才慢慢知晓的。

  父亲病逝后,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小侄女意外地发现了父亲的诗。父亲居然会写诗,我有些疑惑。但在父亲生前使用过的一个陈旧的电话簿上,有两首诗,确是父亲俊逸的字
体。前首是七律抒怀:静坐塘边万事抛/全神贯注看鱼标/胜似气功炼身体/延年益寿乐陶陶。后首为自由体:爱幽幽/恨幽幽/只怨钓竿颤悠悠/问君几时休/今世不休/来世不休。诗短,但很有韵味。真没想到父亲还能写出这么有意境和情趣的诗。

  俗话说,诗言志,诗表达了父亲寄情于山水,痴迷于垂钓之乐的胸臆。有鱼相伴,晚年的父亲是幸福的。我想,可能是灵动鲜活的鱼儿让他产生了灵感,创作出了如此佳句。诗句中这种真实情感的自然流

  露,说明父亲已淡忘了前半生的烦恼与伤痛,进入了一种宁静淡泊的境界。

  从省城下放到县城的那二十多年中,父亲长期处于腥风血雨的阶级斗争中,历经坷坎。他被批斗、毒打、关押,后贬谪下放劳动锻炼。是酷烈的政治斗争折了他的寿。恢复工作后的父亲很少叙说旧事,只是默默做事和读点

武侠小说等闲书消磨时光。闲赋后竟迷上了垂钓。我想,父亲喜欢上钓鱼的初衷恐怕是这种经济实惠、乐在其中的生活方式适合他。一是这种方式投入不多,因为他的退休金仅有百多块钱,二是少给儿女增添麻烦,过一种简约的生活让子女们在自己的天空飞翔。至于他不知不觉的竟达到了诗中描述的那种境界,可能是修炼的结果。高尚的人品,铸就了超凡脱俗的诗品。

  父亲用心良苦。且一切都是悄无声息,顺其自然进行的,让你看出一丝破绽。这就是父亲的品格。

  恍然间,又记起初进大学那年冬天,窗外,雪花纷纷,有张熟悉的脸在窗外张望,胡须上沾有雪片,是父亲,我心头一热。他送来一件旧呢大衣,硬叫冻得发抖的我穿上。我知道,那是他惟一的一件御寒大衣。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望着他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天寒地冻的校园尽头,那一刻,我很感动,心很温暖。那一幕深深地印在了我心灵深处。

  我至今内疚,父亲在世时,没有为父亲做过什么。人世间,除体验垂钓之乐,还有许许多多快乐的事,生活万象,欢乐种种,可父亲又享受了多少呢?人世沧桑,在经历了许多事之后,作为儿子,似乎现在才比较了解父亲,更加走近了他,准确地说,是走近了他的灵魂。

  读父亲的诗,默默地静思。是夜,春风如丝,泪水如雨。品味他的诗,感悟他的精神境界,那无法承受的情感竟四面涌来,叫人夜不能寐。

  是呀,“子欲养而亲不待”,当想回报他无声的父爱,殷殷的舔犊之情时,蓦然回首,他已经离开我们六年多的光景。至此,怎不叫人心痛懊悔不已。真的,只有这时,你才感觉他无声的呵护和关爱,像春暖的绯樱,秋凉的枫红,时时刻刻常伴身旁,温暖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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