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茶馆喝杯酒

　　■鲍文忠

　　附近又开了一家茶馆。这几年新开张的茶馆多了起来，或许是大家的生活丰富了些，各种各样的休闲方式都成了人们的个性选择，于是这茶馆又应运而生了。记得上个世纪末，来了一位朋友，说到了茶乡，只来喝喝茶，我找遍了两个县城，也没有找到一家茶馆，喝茶只能是酒店中吃饭的前奏曲，专事喝茶那只能在家中自斟自饮了。

　　茶馆当然应是喝茶的地方，在古代就是文人墨客和秀才的去处。最近偶然去了一趟皖北濉溪，在一个名叫临溪的小镇上，却发现有十余家老字号的茶馆仍在开张，时间长的竟然有好几百年了。这些茶馆虽然做的都是非常小本的生意，一碗茶就两角钱，但却门庭若市，老的、少的都有，端着茶、咧着嘴，摆起了龙门阵，我真是极羡慕他们。这种情景在我所在的茶乡是见不到的。

　　隔壁那家茶馆曰：云雾，主要是供应黄山当地茶的。现如今人们的工作、生活交流都比较频繁，除了吃饭时间，到茶馆谈工作、谈生意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前几天，从江苏来了两个老同学，上过一回这家茶馆，每人沏了杯清茶喝，一边喝一边海阔天空地侃，把茶喝得寡淡的时候，就把两个小时的时间打发了。我猜测由于是新开张的茶馆，虽说花费不过20元钱，为了开张的喜庆，也没把我们给轰走。只是这茶的味道始终回味不起来。

　　我把同学叫起身，说：换个地方吃饭去，咱们今天可要来个一醉方休，都二十年没见面了。同学说，咱们就在茶馆中接着吃吧。服务员极为灵通，即刻去准备一些碟杯和筷子，然后把茶谱给换成了

菜谱。我一时未反应过来，怎么茶馆里也管喝酒、管吃饭的？我拿起菜谱来一看，都是一些典型的小徽菜和地道的小吃，没什么大菜。

　　我感觉过意不去，说：“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同学说：“这里很好啊”。

　　“这里没什么菜”，我说。

　　“我们到这儿吃点当地的土菜和小吃很好啊，有时到一个地方，还专门去找小吃”，既然同学没有意见，我便点了几个徽菜和小吃。

　　茶馆里的装饰十分雅静，极富情调。来来往往的服务小姐和服务生不管是动作还是言语，也都极雅致，于是过来喝茶的客人虽说大都并不只喝茶，但在这种环境里喝酒自然也文雅了许多，那种平时常见的推杯换盏、豪气云天的景象自然是没有了，只是多少比喝茶要热烈些。

　　我也舍去了许多平时拼命灌人的举动。我们似乎在品酒，佐着徽菜、佐着小吃，也佐着二十年的情感。但这终究是酒精，烧着我们的心扉，烧得恰到好处、醇酽甘甜，我便缓缓感觉热血在逐渐沸腾。我喝酒从来没有达到如此美妙的境况。

　　我确实有点孤陋寡闻，一直以为喝酒总是在酒店或酒吧里，哪有在茶馆喝酒的道理。原来开茶馆的，收到的茶钱极微薄，而在此喝酒的并不少见，茶馆的红火靠的仍是徽菜和小吃，这茶充其量也只能是其中的由头罢了。不过在酒店里喝酒是想方设法让人醉倒的酒文化，这种文化总是让人两败俱伤。而在酒吧喝酒多少让我有点灯红酒绿的感觉。

　　我一直有点纳闷，这茶馆中喝酒的味恰到好处，喝茶却没味。后来回家自斟一杯，细口品味，终于把茶香、茶醇、茶禅、茶道多少给品出了些。仔细回想，品茶是下不得什么佐料的，茶本身就是静品，浸淫其中，茶味才愈加浓厚。于是一个较深的印象是：茶馆不是喝茶的地方。就如同酒店不是喝酒的地方。

　　我想，今后朋友来了，我会对他们说，走，到茶馆中喝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