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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伊朗宣布，将于3月20日成立伊朗石油交易所，并将以欧元为石油定价和交易货币单位。伊朗的这一举措，意在给美元以沉重的一击。如果石油输出国纷纷效法，美元将大幅贬值，触发一场全球金融市场大震荡。已有评论认为，“石油欧元”代替“石油美元”将动摇美元的金融霸主地位，进而美国影响世界经济的地位也将随之改变。
美国经济一直面临着国际贸易赤字和政府财政赤字的双重压力。2005年，美国的贸
易赤字高达7000亿美元，政府财政赤字也高达3300多亿美元。美国需要每天从海外流入几十亿美元的资金来填补这两个窟窿，才能避免美元大幅贬值。而购买美国政府债券和各种美元资产的大量石油美元的流入，恰恰是这种海外资金的重要来源。据估计，目前的石油美元大约有8000亿至10000亿美元。吸引这些石油美元，是维持美元汇率的重要手段。分析人士认为，伊朗采取“石油欧元”来进行石油贸易的计价、支付，必然将抬升欧元的汇率、打压美元的汇率，这对美元的霸权地位和美国的世界霸权地位的打击，将是致命性的。
然而，如果我们进行仔细的分析，可以发现，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是不大的。首先，伊朗一国做不到这一点。伊朗目前每天大约出口石油250万桶，不到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出口量的十分之一，而如果加上俄罗斯等非OPEC国家的石油出口量，伊朗在世界石油出口中所占的比重就更小。即使伊朗出口的石油全部用欧元计价、支付，也不会对美元造成太大的冲击（当然，会有短期的投机性冲击）。
第二，自2003年—2004年以来，由于美元对欧元、日元的大幅贬值，石油输出国的美元资产缩水了30%左右，因此，为了减少损失、回避风险，不少石油输出国都在议论采用欧元来进行石油贸易的计价、支付问题。而且，已经出现了石油输出国减少美国国债的持有、把美元存款转为欧元存款的现象。但是，由于30多年前，美国与沙特达成一项“不可改动”的协议，沙特同意用美元作为石油的惟一定价货币，而沙特是世界第一大石油输出国，所以，至今为止，大多数石油输出国组织成员国还是跟着沙特走，仍然使用美元作为石油交易的货币。“石油欧元”至今还没有掀起真正的风浪。
第三，在包括石油贸易在内的国际贸易中突然改用美元以外的货币作为计价和支付手段，急剧地减少各国外汇储备中美元所占的比例，增加欧元和其他货币所占的比例，自然可以打击美国，但同时也可能不利于这样做的国家自己。例如，中国现在有8000多亿外汇储备，俄罗斯现在有15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阿布扎比现在有2500亿美元的海外资产。一旦美元贬值20%，这三个国家的外汇储备将分别有1600亿、300亿和500亿美元被“蒸发”得无影无踪。这表明，在经济全球化的时代，各国更需要的是合作。因此，用“石油欧元”来代替“石油美元”的主张，始终没有得到大多数国家的响应。中国外汇管理局官员最近也表示，中国将维持其外汇储备中美元资产的持有量。
尽管美联储用不断加息来吸引海外资本，维持美元的汇率。但从长期趋势看，美元汇率的趋势是走低，这是世界经济力量格局变化的必然结果。但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为了避免全球性的金融动荡，今后的国际贸易会逐步增加非美元货币的使用，但不会是突变性的。
□沈骥如（中国社科院世经政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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