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儿头”李有成和他的狗年春节

　　■周雪松

　　谈起背后有人说他“带头闹事”，李有成脸上立即写满了愤慨与不屑的表情。春节前夕，李有成留给记者最为深刻的印象，是他十分较真儿的个性和略带火暴的脾气。也是在这个春节，曾经追砍李并遭到警方通缉的犯罪嫌疑人落入了法网。

　　李有成所说的“他们”，指的是北京太平家园嘉仁物业公司（下称嘉仁物业）。身为太平家园业主委员会秘书长的李有成，在刚刚过去的2005年做了三件虽然算不上惊天动地，但在北京也几乎算是大有名气的事情：一是在短短半年时间里两次带领业主更换小区物业；二是先后将北京市昌平区建委和北京市公安局昌平区分局告上法庭；三是代表1000多名业主向北京市长王岐山写了求助公开信。也是通过这三件事，李有成和所谓的“刺儿头”沾上了边儿。

　　李有成是在2月4日获悉涉嫌砍伤他的犯罪嫌疑人落网的。据悉，北京警方于大年初二赶赴齐齐哈尔已对这名犯罪嫌疑人进行了初步的审讯。由于案情尚未公开，目前还无法知晓犯罪嫌疑人落网的具体日期。不过，据李有成推断，可能是在大年三十或大年初一。这似乎正应了中国的一句老话：“躲得过大年三十，难逃初一。”

　　2月6日下午，记者如约来到李有成位于太平家园七号楼的家，李正忙着准备一摞厚厚的材料，他打算将这些材料递交给有关部门，再次反映太平家园存在的问题。虽然正值春节，退休之后赋闲在家的李有成也没有闲着。当天上午，李已经跑了一趟法院，晚上还要召集大伙开一次会，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讨论与上述材料有关的内容。

　　2月6日上午，李有成从法院撤回了对北京市公安局昌平区分局行政不作为的起诉。在此之前，该局对与一起打人事件有牵连的嘉仁物业前经理马荣军做出了拘留一个星期的处罚决定。嫌犯的落网和马荣军被拘，对李有成和太平家园众多

维权业主来说，无疑是一种安慰。尽管如此，李有成并没有因此感到轻松。

　　“今年春节过得比较压抑。”李有成在回顾这个春节时说，以往每逢春节，他家都会放炮，惟独今年是个例外。在太平家园，这不只是个别现象，今年小区放炮的住户非常少。李有成说，大伙高兴不起来，毕竟，在太平家园发生了那么多的打人事件，许多事件背后的主谋和凶手都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至今逍遥法外；再者，炒掉嘉仁物业的愿望在经历了许多波折之后仍然未能实现，也是业主普遍感到压抑的一个重要原因。

　　记者去过李家三次，每次都没有见到过李的家人，李有成说，因为家人感觉住在太平家园比较压抑，所以在外面另租了房子来住。除夕这天大多数时光，李有成都是在女儿家度过的。吃过年夜饭之后，李有成又呆了一会，最后还是独自一人回到了太平家园的家。

　　熟悉李有成的业主都管李有成叫做“老李”，“老李”当过几年兵，虽然李有成不是太平家园业主委员会委员，但事实上，从2004年8月住进太平家园时起，“老李”就成了太平家园小区业主维权行动的核心人物，也成为了个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房子是我女儿的，严格说我不是业主，不能成为业委会委员，所以被聘为业委会秘书长。”李有成这样解释。在这之前，李在王府花园也干过八年的业委会秘书长，“职业”就是专门维权，因此李还获得了“职业业委会秘书长”的头衔。

　　在李出任太平家园业委会秘书长之前，业主和物业之间的矛盾可以说还处于半公开状态。小区自采的地下水氟化物严重超标，汞含量达到上限，不能饮用，煤气管道不通，物业乱收费，财务不公开，物业服务质量与态度每况愈下，面对这些问题，业主基本上是敢怒不敢言。自从李出任太平家园业委会秘书长之后，业主和物业之间的矛盾由半公开很快转为公开状态，维权行动大大加快，矛盾也进一步升级。

　　去年6月11日上午，也就是太平家园业主召开业主大会投票炒物业鱿鱼的前一天，李在太平家园小区门口遭到手执砍刀和斧头的两名黑衣男子追砍，李身上多处受伤，鲜血从敞开的几厘米宽的伤口汩汩地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襟。“幸亏我跑得快，要不就没命了。”李有成回忆这件事时说。

　　早在2003年，李有成女儿就给李有成办好了护照，准备让他移民加拿大，他没有去。李有成被砍之后，女儿哭闹着不让他干了，再次让他出国。这次李有成还是没有走。

　　“我家有自己的公司，温哥华我都能去，还交不起你这点儿物业费？”李有成说，其实他所欠的物业费也就1000多块，他在王府花园干了八年业委会秘书长，一分钱没给他报，自己掏腰包最少也得上万。李有成说他之所以带领大家维权，完全是因为看不惯物业的所作所为。李有成强调，他也不是带头闹事，是所谓的“刺儿头”。

　　据李有成介绍，在过去的5年里，太平家园有十多位业主被打，如果从小区业主1995年入住算起，则共有40多位业主被打伤或打残。李有成说，他与犯罪嫌疑人素昧平生，不可能有什么过节，如果犯罪嫌疑人能够招认幕后指使，他将不提出索赔的要求。

　　虽然维权使李有成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只要一提起业主对他的信任和支持，他马上就会变得兴奋起来，他说，“我是一名退伍军人，部队教育这么多年，我不能看着身边业主的利益被侵害而观望，否则就失去了一个退伍军人的本质。”

　　“物业本来是‘保姆’，竟然欺负自己的‘主子’。”在这个春节里，回顾过去的一年，李有成最大的遗憾是没有换掉物业。对于太平家园为什么没有换掉物业，许多事情得不到最后解决的原因，李有成认为问题不应是没有引起有关部门和领导的重视，而是上级部门或领导也许重视了，但在调查和了解过程中听信了下面的说法，将太平家园业主的维权理解为少数人带头闹事所致。李有成说，事实上，他已经被误解了。

　　“作为纳税人，我们维权也许给政府面子不好看。但我干的是正义的事情，是维护大家的利益，是替党和政府做工作。本来，维护广大群众的合法权益是党和政府的职责。”李有成最后说。

　　周雪松

　　

中国经济时报商业周刊

房地产部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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