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脱水的病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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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6年02月13日 09:09 中国经济时报 | |||||||||
■伍立杨 董仲舒曲解孔子,杂糅阴阳五行——木、火、土、金、水五种物质及其作用来解释时令、方向、神灵直至道德、国家制度及帝王系统。在他之前,秦始皇对于民间思想苗头和知识者的思考,采用的是大扫除的方式,以严刑峻法辅之,董仲舒却串解演化,以他那套杂糅的学说为帝王服务。即要讨皇帝的欢心,又要顾及他自个的目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而扶摇成为“正统”假儒学,反而得以招摇过世,成为唯一的意识形态。董仲舒那玄之又玄,似通非通的天人相类、天人感应,至今又有学者煽情奉之为宝典。可是,当钱钟书受凉病重、多疲气促时,他说:“痰涌气寒每日减为两次,董仲舒知之,必曰,与潮汐相应,大讲天人之故矣”(乔象钟《回忆钱钟书》),嘲之不留情。 先秦时期,互相激发,互相超越,同时也互为补充的诸子百家,由此灿出的学术光芒,为后世学术的发达奠定了深厚的思想基础,后世学术虽然不得不走入“地下”,成为在野派,但作为人类伟大不朽思想学问及书籍,其崇高而永恒之特质,只有地球上之山脉形势可以近似。 西汉以后,儒学情形不堪,至明太祖和清朝康、雍、乾三代,都假借儒学之名,行专制之实,这跟作为个人实体的可以争论颇有活力的孔子本人的思想,又有什么干系呢?后人的作伪作恶要两千年前的老祖宗负责么?可谓冤枉,可谓荒唐。那么,社会与时代的悲鸣,推究到思想形态上该谁负责呢?难道也是孔子本人么?对此,南怀瑾先生以为,“孔家店开得太久了,两千多年的陈腐败烂,都被前古那些店员们弄得霉滥不堪,还要硬说它是好东西,叫大家买来吃,这也是很不合理的事。”南老先生进一步认为,将老古优异思想洗刷革新即有大用,“若随便打倒,那就万不可以。”南老比之为五谷杂粮,除非成仙,否则不食五谷就要没命,牛排面包也可充饥,到底还太稀松了,不习惯的,还会消化不良。 五四时期的打倒孔家店,就是不分青红皂白,一律扫除,直到批林批孔,最后都集矢于孔子,真正的儒学蟊贼反而逸脱。这种与辨证法严重背离的极端悖谬思维,早在二十世纪一零年代初,戴公季陶先生就指出其反理性反辩证的荒诞。他的出发点与后来的南老言论有同然的地方。 戴公说,当时学界与民间,对孔子颇有微词,乃是受人牵连,袁世凯以万罪之躯,思引孔子为护身符,尊孔之令下,“于是人民又以恶袁氏之心,益增轻蔑孔子之度。”戴公又说“尊孔之令,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于孔子人格无关,于孔子之学术道德无关……” 历史上的学霸、权臣、奸佞、皇帝、军阀,少有不以孔子为挡箭牌的,至引起二十世纪初思想界之激烈反弹,由反感痛恶现实中的坏人、而牵及孔子,最后竟发展到四人帮的斩断历史、唾弃一切历史上之有机思想元素。而儒家的“中庸”被子人曲解为八面玲珑的骑墙,儒学的社会批判精神被阉割为盲从权威……专制者乘虚而入,为何往往取得成功? 四凶时代,不但斩断历史,且无条件排斥欧陆自由理念、普世价值,其后果导致国人心态由排外而媚外,民族自卑感作祟,今日青年学人、青年作家,虽蟹行文不识一斗,却言必称博尔赫斯、雅斯贝尔、福柯……中国传统文化既已抛诸脑后,肾衰内虚。对外则狂拜迷倒,实则难以作平等、双向、自由的交流,邯郸学步,不知走回,根源何在?不只是科技的落后,真正的病灶,还在于传统良性思想完全黯然退出了社会生活之基本领域。其实科教的整体落后,也跟健全人文思想的陨落息息相关。失却了自身文化之根,则在渺不可期的世界大同以前,文化侵略“污染”依然是冷酷的现实。试一推察之,有不令人毛发悚然,栗栗危惧者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