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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红松
那天，奶奶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那是在我国最困难的年月里发生的故事。
在鄂西南一个小村庄里，一个叫果子的少年由于极度饥饿处于昏迷状态。少年的母亲也饿得两眼发黑，一丝力气也没有。家里已经断粮十几天了，全家人以后山的野粟子和苦苦菜为食苟延性命。果子不能吃这两样东西，吃下去就反胃，吐得昏天黑地。家里实在没别的东西好充饥了，果子的禁食意味着死亡。
无奈之际，果子爹来到了后山坡，山坡上有一片南瓜地。南瓜蔓上连鸡蛋大的南瓜胆都没了，甚至连瓜叶也被人采去吃了。果子爹顺着瓜蔓寻到一个小坑坑里，用手扒开坑口的松针败叶，露出一只大南瓜，足有七八斤重。这片南瓜地不是果子家的，是村民赵跛子家的。果子爹前几天在后山寻苦苦菜，意外地发现了这只大南瓜。这天，当儿子生命攸关的时候，这个老实忠厚的农民决定来偷人家的南瓜。
就在他在下手的时候，忽然发现瓜蒂上挂着一根小布条，上面写着两字：有毒。那年月，山里人种在野地的瓜果被人偷是常事。为了防贼，山民就想出这招吓贼。虚虚实实，真下毒的并不多见，不过有人被偷急了，真下毒也是有的。果子爹将瓜偷回家后，经过检验，果然没真下毒。果子娘将南瓜切下半块熬了一锅汤，喂果子吃了一海碗，孩子的脸上才有了血色。
就在那天夜里，赵跛子的婆娘饿死了。赵跛子正哭着，猛然发现婆娘手里好像捏着啥东西。用劲去抠，抠出一张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句话，那肯定是这可怜女人的遗书了。果子爹当时也硬着头皮站人堆里，凑过去看那遗书，只见上面写道：后山坡有只南瓜，留给你和孩子们活命。果子爹瞧明白，顿时如五雷轰顶，失魂落魄回家，再也难以合眼……
第二天早上，赵跛子家门口放着半块南瓜，村口的大槐树下吊死一个人，那正是果子爹。
在2004年的寒冬，我八十多岁的老奶奶向一大群后人讲了这个故事。当时咱们正讨论在这个商业社会流行“人无良心吃饱饭”的问题，奶奶水平低，没理论，就讲了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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