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良臣
自己是个流浪汉,说好听些,是个打工者。
在我信阳的家中有本《今古奇观》,上面选了不少“三言二拍”中的东西,其中有篇故事的题目忘了,只记得那故事在正题之前有个“楔子”,说的是有一富人吃喝无虞,享
乐无度,整天无事可干,担心自己的寿命起来,于是就找人卜卦,想知道自己还有多长的阳寿。世上哪有那样神人,所以卜卦者没有一个把话说“绝”了的,都是些模棱两可的“话儿”。这卜卦之人知富人来意后,也不直接回答这富人的话,只说按富人命中“八字”,还可以吃多少多少担粮食,阳寿才尽。富人听后,心中一合计,很是高兴,因为按卜卦之人所“卜算”粮食之数,再按常人一日三餐所计,这富人还有不短的阳寿。可哪知道,这富人回家之后,一天到晚,总是个饿,而一饿就要吃,不久,便把那卜卦之人所“卜算”的粮食悉数吃尽,于是也就一命呜呼了。
昨天正坐在单位工作的位置上,一撇脸见报社一熟悉的年轻编辑,于是站起来说了几句话。因见他比先前“下去”(指瘦下去)多了,夸了几句,随想起三两年之前在老报社饭堂就餐。记得那时一日三餐,夸张点说,见他都是像小猫一样只吃那么一点点:一馒头或一包子,外加一碗稀汤,再来一点点菜。如此而已。不曾想,苦心真是没有白费,这次见到他,“下去”多了。这位年轻编辑笑着说自己:我是一放开嘴巴,很快就“上来”(指又长胖),只要嘴巴一缩紧,又很快就“下去”。我听了只是笑,并说他要是做演员好,最合导演意,导演要胖就胖,要瘦就瘦。
我就不行。这二年虽没刻意多吃多占,也没想过到哪儿去“噌”一顿,但胃口出奇地好,不论在家中还是在报社吃工作餐,我都是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吃得一干二净。说我贪婪、饕餮,都算不上,大约还是因一小饿怕了,加之后来家中又一直是个穷,因而吃饭从不敢挑剔,并且吃什么都香。这样,尽管整天操的不是心,着的不是急,依旧是个“上来”。尽管自己没有什么感觉,可凡一年半载不见的朋友、熟人见了,发出的都是“共同心声”,再用个不幽默的词,都是一个“腔调”:又长胖了。当然我听了,并没感觉有什么不好。且不说在过去年代,人见你长胖,就说你又“发福”(而这可是很恭维的话哩)了,单说让那一阵大风都能刮跑的人想吃成我这样都难。
最近见有人在报上发表文章,与我同题(当然应该说是我与他同题,因为人家文章发表在前嘛),也是《管好自己的嘴巴》,说的是这儿一年吃多少多少只猫,那儿一年吃多少多少吨蛇,还有些地方吃珍稀动物,并且那“吃法”让人心惊胆战,头皮发麻,因此作者呼吁那有些地方的人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不然像这样下去,久而久之,虽不能说是“国将不国”,但对生态平衡,对环境优化,肯定都只是一个“负数”。我当然赞成这文章之意。
我郑州的住处有本《东坡志林·仇池笔记》,书中记载不少苏轼日常生活随口所言,比如什么“安步以当车,晚餐以当肉”,于人生都有些意义。我想,且不说那想知道自己阳寿的富人,倘是卜卦之后能管住嘴巴,也可多活个三年五载;就是那些成天大饱口福、特别是大吃珍稀动物之人倘能适当缩一缩嘴巴,不说于己于人,就是于我们这个社会,于世界于整个地救也有益呀。如此大的功德,何不去“积”一“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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