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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喜欢飞的人，总希望自己飞翔的天空是晴朗的、充满了勃勃生机。
2000年我的天空显然不是这样，所幸那年县里将当年的高考升学率纳入当年县政府十大工作计划之一。因此，我们高三的带课老师就有了出外“访名师、取真经”的机会。在那段不断出外学习的过程中，印象最深的是扬州市一所中学。校园里橱窗中展示的学生作品，散发出浓浓的文化氛围，体现了学生深厚的文化底蕴。在一位年轻极富个性魅力的特级教
师带领下，那所中学高三语文组和谐共进、意气风发的工作状态让我感慨不已。这样的学校环境是我向往的，于是我动了去寻找另一片天空的念头。
选择那所私立贵族学校，并非因为它的“贵族”，而是因学校里名教师云集，上进的我特别想跟那些教育界里声名远播的教学精英一起共事，提升自己。据说那所学校的华裔老板在办学之初就宣称要让学生享受“非平民”的教育。显然学校在硬件设施、对员工的待遇上都做到了“贵族”，当然，学生收费也是“贵族”水准的，学费之高不是一般百姓人家所能承受。不知是因为办学者的宣传得力，还是学生出自“贵族”家庭，学校的孩子颇以“贵族”自居。当时带的是初三毕业班，学生填写毕业后的志向，大都是考虑去哪国留学镀金，一般县城高中他们嗤之以鼻，因为“那是农村人呆的地方”，与他们贵族的身份相去甚远。学生们处处以高人一等的贵族姿态自居，但言行举止很难与真正意义上的“贵族”沾边。我的班里有18个学生，平时很难看到站得直、端得正、走得稳的身影，也很难听到他们优雅的谈吐、礼仪。孩子们个个鼻孔朝天，不把老师放在眼里，认为老师们是靠他们家长的钱过日子的。这心态与家长们的言传声教不无关系。家长们觉得自己出了大钱，教师就务必要将孩子教好。“我花钱了，公鸡就能下蛋，甚至能下两个蛋”，这是那所贵族学校大部分家长的心态。这心态潜移默化传递给了孩子们，他们很难再去尊重老师，而且孩子毕竟单纯，这种不尊重是不加掩饰的。虽然学校待遇很好，但那样的师生关系，那样来自家长金钱的压力，让我喘不过气，也无法将我所认为的真正“贵族”的东西教给学生，所以我最终离开了那里，虽然有点舍不得。
偶然的机会，我到了一所民办中学。与先前的贵族学校相比，这所学校投资人的办学理念正好相反——面向广大的工薪阶层。从学校的设施来看，确实名实相符。教室的简陋让你不相信这是在某个省会城市。这儿的老师也极其普通，如雷贯耳的大腕级特级教师是没有的，班级的学生数也是工薪阶层的，一个班一般情况编制不少于50人。如果说当初那所贵族学校吸引我的是那些独具魅力的名师高人的话，那么，这所学校吸引我的理由是取得不菲成绩的学生。在来这所学校之前就看到了学生的中考成绩惊人。原以为学生一定有贵族式的机灵脑袋，然而真正接触之后才知道，因为办学者坚持面向工薪阶层，在入学时不像一般民办学校一样择优录取，生源不是太好，但在一群踏踏实实的普通老师的平常心教育下，这儿的学生也踏踏实实、积极向上、乐观开朗，他们与老师相处和谐，总能取得很好的成绩。
有时想想学生们跟我的调皮劲、亲密劲，我都能自己扑哧笑出声，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我是精神病。
那天在校园里摔了一跤，很是狼狈，迅速爬起来，回头看看我的学生，孩子们立马小鸟一般嬉皮笑脸地跑开，边跑边冲我喊：“老师，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圣诞节前一天，我出了份卷子，学生们居然考得很臭，我一生气，罚他们抄五遍，恶狠狠地说，“让你们不用心！就让你们这个平安夜过得不平安！”
事后我引诱他们，“是不是一边抄一边在心里骂老师啊？其实骂老师是很正常的。”
他们特认真地回答，“老师，我们没时间骂你，真的没时间，只顾抄了。”
我知道他们是在哄我，但还是很高兴，跟这样一群可爱的像个真正孩子的普通孩子们和谐、亲密地朝夕与共，真的很愉快。
这是一所太过普通的学校，原以为这儿只是心志高远的我飞翔时临时歇息的一根枝条，但因为在普普通通的外表下我发现了令人肃然起敬的尊贵，我由5年前向往不停地飞翔变得踏实、安静，我开始安下心来在这所普普通通的学校做一名普普通通的教师。
（本报记者陈军君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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