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昌彦：可持续性发展和环境保护相辅相成

　　2005年12月12日，《财经》杂志2006年会在北京举行，主题为“预测与战略”。新浪网提供独家门户网络支持。以下为斯坦福大学教授青木昌彦在实现经济和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分论坛上的演讲实录。

    胡舒立：谢谢吴老师的精彩发言。下面请斯坦福大学教授青木昌彦发言。青木昌彦先生是斯坦福大学的教授，同时，也是日本京都等一系列大学的兼职教授，青 木昌彦还是清华大学的客座教授，同时又是2005年新当选的国际经济学会的会长。我们欢迎青木昌彦教授演讲！

　　青木昌彦：可持续性发展和环境保护相辅相成

　　谢谢您非常热情洋溢的介绍。我非常荣幸也非常幸运能够在这里和大家交流。我和吴敬琏教授在去年春天有过一次对话，当时我跟吴敬琏先生讨论过很多重要的问题，主要是涉及到全球经济、日本、中国、

中日关系这样的话题。我跟他对话的内容已经在《财经》杂志上刊登了。我非常高兴今天又能见到吴敬琏教授。

　　吴敬琏教授刚才正确地指出，中国经济增长的模式必须要改变，而且吴教授还强调，很重要的一点是要改变政府的职能，要由行政主导转变为市场主导。而且，吴敬琏教授还指出，必须改变目前重工业先行的趋势，中国要优先发展服务业。我觉得，他提出的建议其实都是相辅相成的，而且是从不同的角度来观察中国的经济。

　　如果我们以比较轻松的心态来谈论服务业，就会想到餐饮和娱乐业，这可能是大家头脑里首先浮现的对服务业的印象。但是，这些其实是传统的以家庭作坊为主服务的行业。事实上，真正的服务业还应该包括交通、法律和金融等行业，他们提供的是一种市场交易的基础设施。

　　中国经济以前是传统的计划经济，而现在在迈向市场经济，处于转型期。在此转型期内，政府仍然保持了很大的权利和很大的影响力，与此同时，又有了市场的力量。还有，信息技术、IT的发展又催化了所有的变化和变革，这也就敦促中国政府本身要进行变革，这也是吴先生所说的政府要转变自身的功能、同时能够帮助市场的主题。各个企业通过技术、先进的经验和良好的政策环境，走向更完整、更完善的市场经济。这些都是相辅相成的，是一个系统工程。

　　本次《财经》年会的主题，是针对2006年的预测与战略。在我简短的讲话当中，我想就中期的预算以及对一个国家的战略发表个人的观点，尤其是，我也想提一提刚才吴敬琏教授提到的几点。

　　一个就是对中国可持续发展的所面临的环境方面的压力。我觉得可持续性发展和环境保护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不是零和游戏。我们知道中国的投资率是非常高，而且中国经济增长率达到7%、8%以上。在这种情况下，国内的消费有效需求却不足，中国对于自然资源的消费需求却大大增长，在10%以上。中国对自然资源这些材料的消耗的增长比GDP本身的增长都要快，这就显示有一些效率低下的情况。印度也是这样的情况。在美国，国内的原油生产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加拿大还不一样，这个国家的石油产量仍然在上升。加拿大石油资源是很丰富，但也不可能是取之不竭的。在中国，必须面对的是资源与环境压力的问题，政府要对此问题起主导作用。但是，这也就意味着未来中国经济很容易受到一些冲击的影响。为此，如何鼓励人们节约资源，如何通过科技创新节约资源来实现可持续发展，政府还应该有一些激励措施。

　　不久之前，我看到一些很有趣的数字。这些数字说，在过去四五年，日本汽车在中国市场的占有率有了极大的增长，从5%上升到了30%。现在，日本汽车制造商和中国本土的汽车制造商在进行激烈的竞争，因为中国本土的汽车制造业也在快速发展。日本汽车在中国市场的占有率上升这么多，我觉得，是因为中国人——尤其是中国的家庭，他们现在是购车的主要力量——认识到日本车的能效更高一些。这些家庭当然很想知道汽车的能效高不高，是不是要吃太多的汽油，要不要花更多的钱，所以他们就很青睐日本汽车了。

　　最近，黑龙江出现了松花江化学物流入河流的问题，从而给河流造成极大的污染。我觉得，这也许意味着中国的可持续性发展确实任重而道远。我们都渴望有纯净的水，有纯净的水人们才能够喝、才能够灌溉和生产，才能够进行经济的发展。比如，要生产高质量的水泥、钢铁或者其他高质量的制造品，没有纯净的水是做不到的。纯净的水是不可获缺的，就好像天然气和煤炭一样。干净的天然气和煤炭才能生产高质量、高品质的产品。所以不仅要保护天然气和煤矿，也要保护水。

　　另一方面，我看到，中国公众对于环境保护的意识越来越强。比如说，对于松花江的河流污染，当地民众都表示出了深深的关切。这就意味着，中国的草根基层民众对于环保的意识越来越强了，这是非常重要的。要保护环境，实现可持续发展，要通过法律的、行政的和经济的等各方面的手段，在这方面是不能够以“社会稳定”这个借口抹煞保护环境的重要性的。我觉得，对中国来说现在是时候了——中国要改变自己发展的战略，要改变自己的环保战略，从而真正走节能经济的道路。

　　在日本，我们也早就认识这个重要性。在上世纪60年代的时候，日本的经济增长率比中国现在还要快、还要高。但是到60年代末的时候，日本人也开始反省这种高速的经济增长对社会和环境带来的压力和环境污染问题。从那以后，70年代开始，日本实施了非常严格环保的法律，即使当时遇到很大的阻力——当时的工商业很反对这种加强的环保法律，但是法律出来了，也逼迫他们不得不去保护环境，从而减少对环境的污染。

　　所以，我觉得环境权这个概念非常重要。法律要明确，人民就是要有环境权，生活在一个社区的人民，他们有权利要求我们周边的环境不受到污染。谁要是造成污染的话，就应当赔偿给我们。当然，你不能够让普通老百姓去做这样的事情。执法还是应该由政府来做，应该要强调这种环境权，当然，执法更重要。这种赋予人们环境权的做法，有利于可持续发展，有利于社会公平可持续分配。

　　我现在讲到结论部分：保护环境其实是符合可持续发展的根本利益的，两者之间是没有冲突的，相反，牺牲了环境，经济环境迟早会受到危害。应该赋予人民有这种环境权。要赋予环境权，执法就更重要。要鼓励工商界提高自己产品科技水平。像吴敬琏教授所说的，在一个国家发展市场经济的过程中，应该同时保护环境。有人说，经济发展必然会带来环境的损害。但是，我认为不是这样的，真正的市场经济不是这样的。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是并行不悖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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