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论道/夏景
不管文学史对毛姆做了什么样的评价，在我心里，他一直是和海明威一样，能让人产生一些生理冲动的作家。《月亮和六便士》看得很早，里面那个抛弃了富裕生活和妻儿老小，跑到南太平洋岛上去当穷困潦倒的画家思特里克兰德，即使在毛姆的那个至少比现在要诗情画意一些的年代里，也不多见。这个男人说过一句很著名的话：“爱情是生活中无足轻
重的一部分。我只懂得情欲。这是正常的、健康的。爱情是一种疾病。”
看这个故事时，我最多只读初中，因为不理解而记忆深刻。但那时，我自以为对作者有了点认识，他是那种要在理想生活中才能找到平静的人。后来才知道，所谓狗日的生活，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平静下来。除非你死掉，不去做任何选择。
7年前我在毛姆的文集上看到作者的画像，穿着睡衣，瘦瘦的身材，嘴角撇着，眼睛斜着，正是人们想象中讽刺作家应该做出的表情。从那以后，我对他的生理冲动有些小了，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主张不要在书上给作家们放照片。要知道，即使再漂亮再英俊的人，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那样的类型。毛姆的作品偏向于通俗，被人认为不够深刻，可是他讲故事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而且在我看来，毛姆和他的作品，正是像个跷跷板，自己深刻得过了头，笔下的人物反而重不起来了。《别墅之夜》是他另一部令我难以忘怀的小说，一个富有的寡妇，在等待一个大人物求婚的夜晚，赶巧碰到了一个波兰的流亡学生，英俊、年轻、穷困，女人请他回别墅喝酒，醉意中发生了关系。天快亮时，男孩却因为尝到了极致的喜悦而不愿意离开女人，两人争执中，女人的手枪走火，将小伙子打死了。
叙述风格是毛姆一贯的机智俏皮，小伙子死后，女人需要找个帮手来处理尸体，一个白瑞德似的男人出现了，正好他也喜欢着这个女人，女人对他也未尝没有感觉，只是他名声不大好，她不敢贸然行事而已。故事的结尾当然是皆大欢喜，两个狗男女，因着一具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尸体终成眷属。
毛姆有本事把一出悲剧处理得如此喜气洋洋，令人不由感慨万端。无论是作者还是读者，面对这个作品时，其心理晴雨表的温度和大气情况是很耐人琢磨的：容忍轻度的讽刺、深度自我满足的孤独、走出自我的愿望……在这部作品中，爱情不再是一种疾病，它甚至可以建构在一条无辜的生命上面，它甚至还让读者感受到了一种和谐的快乐和激动。它带着彻底的醉意和现实的噩梦，让你回不去又走不远。我这个庸俗的女人，每每看到这里时，不由就会想到了可怜的巴尔扎克，在他老了的时候，作品却突然开始赚钱了。那些出版商为了投其所好，给他钱的时候，还会加寄一箱法国葡萄酒。是的，爱情不是一种疾病，而是喝得醉意朦胧时还能摸到那“硬硬的还在”（指钱）。
（Robby／编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