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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直
在所有的外来语中我看惟这句“沉默是金”可列“招词引文”的排行榜之首，连我们对门那个刚上幼儿园的小毛孩对着他们家那条汪汪叫个不停的“黑毛”小狗，也冒出了一句“你知道‘沉默是金’不？”那黑毛小狗真若是个“沉默”东西，可就白吃“狗粮”了。
我没研究过洋人这句话的文化背景是什么状态，是不是民主议会制时，议员“议”得彼此都抢不上话茬，于是有人主张“沉默”了。可我们则不同，咱们自从有了皇帝老儿那天起，就可谓是“金子”打造的沉默国度了。听懂外语的人讲，洋人“沉默是金”的本意是“保持沉默，别把秘密说出去”，与我们的明哲保身，我不表态有本质的区别。
我们的“沉默”也应该得到理解，因为我们的文明其实就是“一张嘴的文明”。从太上皇到七品县衙，从大大小小的封疆大臣到一家一户的老太爷，从区域到领地，从山头到窝子，哪个地方不是只有一张嘴，其他的嘴顶多管点合声，无论你是二部还是三部，都要扣在主调上。这么一个万马齐喑的局面不是延续了几百年，而是数千年。“祸从嘴出”、“语多必失”已成了国人处世哲学的圭臬。事实真也证明，凡是不沉默者，凡是把握不住自己嘴巴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历史上那些直言的谏官，谁都能说出一大堆，不必老夫多唠叨，单说那噘嘴的骡子吧，为什么就不能卖个驴价钱呢？还不是嘴巴惹的祸，这祸就是它噘了嘴，所谓的噘，就是突出，就是不该显示的时候，它张扬了。其实这句俗语真的与骡子的嘴巴无关，没听说哪头骡子因为噘嘴身价就不如驴了，这样说不过是一种把“噘嘴”转意象征为“嘴不好”，用来喻指人的祸福往往因嘴而生。
是封建社会的独断专横体制导致了国人在做人的天性上就具备了“沉默”的这个“金形象”。但代表正义和良知的知识分子若沉默了，就是这个民族的沉默，沉默是近于“心死”的。人们为了排泻心中的积怨和不满，常常学会了“腹诽”或“背后骂皇帝”，透过我们“腹诽”的词汇和“背后骂皇帝”的语言，可以断言，我们是一个智慧、幽默的民族，我们的是非标准，我们的价值观念，我们的道德情操，远不是“沉默”时那样卑下和愚蠢，可是没办法，再硬的头盖骨也敌不过不硬的大片刀，削掉一万个脑袋，两把刀就足够了，掉了脑袋的嘴巴不想“成金”也得“成金”了。
沉默于我们这个民族真的不是什么“金”，我们现在构建的和谐社会就是想让各种声音都能通过多种渠道表达出来，虽说有些地方，还是那种“沉默是金”的死气氛围，但是我们毕竟在尝试着“不要沉默”的突破，并且想从体制上实行的突破。我们只有在体制上构建一个让人们都敢、都能“七嘴八舌”而无后患的民主制度，“天下有道了”，则庶民才敢去议一议。当全社会的人都对自己的权利、权益，对官员的执政公平、公正都不再沉默了，那才是“金”。否则万马齐喑的沉默，那是连狗屎都不如，狗屎尚可肥田，全民的沉默那是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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