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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章军
几乎全部最悲观的经济学家都承认一件事：消除国家之间的贸易壁垒，促进国际贸易是对任何一个经济体都有好处的。可说归说，做归做，世界贸易组织（WTO）的贸易谈判至今为止是在经济领域中最困难的一件事。
9日，由于欧盟不愿在欧洲长期实施的农产品保护方面做出很大让步，全球贸易谈判几乎陷入僵局。环顾欧盟的谈判桌上的其它几个主要贸易大国就会发现，他们目前尚未提出什么计划来降低他们自己的最敏感的贸易壁垒──甚至在某些方面来说任何计划都没有。这表明已持续4年之久的多哈回合谈判存在失败的可能，而目前距离旨在达成一个多边贸易协议的香港会议仅有5周的时间了。
从贸易谈判的历史来看，可谓一波三折。在上个世纪90年代，“贸易自由化”只是说说而已，但人们最终还是朝着这个方向艰难地前进。然而，在西雅图会议失败后，在整整6年的时间里，贸易保护主义卷土重来。在世贸组织的努力下，2001年的多哈会议终于取得成果，各国谈判代表开始进行一系列谈判。现在，谈判又陷入了僵局。
为什么要如此紧迫地推动多哈贸易谈判呢？原来，美国总统布什的快速审议授权（fast-trackauthority，又称“快速道授权”）将于2007年中期到期。这一快速道授权要求美国国会就贸易法案进行表决时，只能批准或者否决，而不能讨论修改其内容。如果没有这一快速道授权，被涉及的各个行业就将对相关贸易法案的条款进行增减和修改，导致法案变得像瑞士乳酪般有许多漏洞可钻。即便假设谈判者们可以实现重大突破，达成一个包括服务业、农业、工业在内的新的总体协议框架，但至少还要再花一年的时间，才能将这些已达成的共识落实成技术性的条款。如果届时还不能就重大贸易问题达成协议，那么在布什总统的贸易快速道授权到期前就无法形成一个一揽子综合法案，使之顺利通过国会这一关。而在2008年美国将举行大选，此前一年，美国国会不大可能在贸易自由化方面批准重大协议。
正是为了这一点，布什政府急于推动贸易自由化进程。上个月，美国贸易代表罗布·波特曼公布一个削减农业补贴的大胆方案。根据美方的方案，美国将削减大部分农产品补贴，幅度达60%，一些最高类别的进口关税削减幅度高达90%。尽管这些幅度仍低于一些发展中国家的要求，但对于美国来说，已经是十分大的让步。须知，在美国单是食糖生产者协会的势力就足够大，以至于差点让中美洲自由贸易协定在几个月前胎死腹中。
可是，欧盟拉了美国的后腿。在各方压力下，欧盟贸易代表彼得·曼德尔森提出一个计划，将农产品关税平均削减39%。这一幅度不仅远远小于美国减税幅度，而且方案中还留有后门：允许欧盟将8%的农产品类别列入保护清单。而据世界银行的估计，发达国家的农产品类别中只要有2%被列入保护清单，就足以让发展中国家从自由贸易中获得的好处毁于一旦。世行估计，如果全球各类关税、补贴和国内支持全部消失，全球的财富将在2015年以前每年增加3000亿美元，而这部分财富的2/3来自削减农业壁垒。
这一次，包括日本和瑞士在内的十大工业国仅提出小幅开放受到高度保护的农业领域。比如，日本的农产品关税最高达500%，但在日本政府目前让步最大的方案中仍比欧洲国家高。与此同时，十大工业国的一些成员国则在推动大幅削减全球制造业关税。
而在由较富裕的发展中国家组成的20国集团中，巴西拒绝考虑削减其制造业关税，其许多产品的关税都大大高于美国和欧盟的水平。巴西坚持认为，欧盟应提出方案，进一步下调农产品补贴和关税，达到巴西满意的程度，而欧盟谈判代表则表示，如果在其它问题上不能得到回报，他们不会这样做。
正是因为农业问题谈不拢，香港会议的前景暗淡。然而，希望还是有的。香港会议不可能达成什么协议，但各国代表都表示，他们将利用香港会议来为明年春天的谈判做准备，而且他们也准备在香港会议上寻求更多的共同点。这也许令人失望，但总比各国代表完全放弃多哈回合谈判强。欧盟也好，20国集团也罢，都在走钢丝，但即使如此也是一个进步。打个比方吧，欧盟和美国在纺织品贸易问题上对中国大兴问罪之师，美国声称如果中国不让人民币大幅升值就对中国实施贸易制裁。但结果如何？中美和中欧都就纺织品贸易问题达成协议。协议对谁更有利且不论，协议背后各方的克制态度十分明显。这就是说，吵吵闹闹总是有的，但最后谁也不想真的打起来。这就是全球贸易的真实现状，不然，还要谈判来干什么？
（侯颖／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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