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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阜康矿难是否涉及官商勾结?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5年07月13日 09:15 中国经济时报

  本报记者 赵红梅 张学标

  这一次,矿难幽灵惊现在少有重大煤炭安全事故发生的新疆。

  7月11日凌晨2时30分,距离新疆阜康市东24公里处的神龙煤矿发生特大瓦斯爆炸事故,截至11日晚23时,在井下作业的87人中,3人生还、66人遇难、17人下落不明。

  至此,“7·11”矿难已成为新中国成立以来新疆遇难人数最多的一次矿难。

  惨剧发生

  马飞做梦都不会想到,仅仅在30分钟内,他与死神擦肩而过。

  “11日凌晨1点半,我们上中班的开始陆续下班,1点50左右,上大夜班的人开始到井下交接班,我拍了拍邢官定的手,跟他说,综采面工作面气体正常,他咧嘴一笑,说好,还说等他上完班,一起去喝两杯。我2点左右上的井,刚洗完澡,就听‘嘭’的一声响,然后像地震似的!”矿井综采面的瓦斯检验员马飞一边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一边为老乡兼舍友邢官定难过,“他下去了,再也没能上来!”

  “爆炸时,我正上大夜班,只听见‘嘭’一声,一大股黑烟从井口冒出来,接着什么都看不见了,糟了!我当时就想,可能是瓦斯爆炸,我赶紧往生活区跑,空气特别呛人,那些黑烟3个多小时后才散完。”亲眼见证了事故全过程的祁霖告诉记者。

  事实证明祁霖的不祥预感是对的,这是一起特大瓦斯爆炸事故。

  事故发生后,7月11日13时,记者沿着颠簸的运煤马路赶往现场,现场杂乱但次序井然。

  记者在神龙煤矿看到,矿区的核心地带在副井的井口,瓦斯爆炸产生的强大冲击波使井口周围显得凌乱不堪,斜井的水泥井壁上沾了一层厚厚的煤灰。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书记王乐泉,自治区党委副书记、自治区主席司马义·铁力瓦尔地等领导干部第一时间内迅速赶往现场,了解矿难发生情况并迅速指导救援工作。

  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局长李毅中、国家煤矿安全监察局局长赵铁锤带队的工作组于11日14时抵达现场。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矿山救援基地、吐鲁番地区、塔城、乌苏等矿山救护队和医护人员正在现场集结待命,新疆煤矿安全监察局副总工程师田光雄说,事故发生后,新疆调集了全部7支成建制矿山救护队参与抢险救灾。

  截至11日16时,轮换下井搜救的各矿山救护队已分别下井2~3次,矿山救护队员已下到矿井最底层,但是,由于神龙煤矿是高瓦斯煤矿,失踪的17名矿工所处巷道瓦斯浓度仍然很高,专业救援工作人员正加紧为其恢复通风,以防发生二次爆炸。

  偶有矿工家属悲恸地向井口方向瞭望。悲伤笼罩着被三山包围的神龙煤矿。

  煤矿存在重大违规行为

  记者了解到,11日发生特大瓦斯爆炸事故的新疆阜康神龙有限责任公司煤矿,经有关部门查证,存在严重超能力生产(超过其生产能力近6倍)、无煤矿企业安全生产许可证生产等重大违规行为。

  据临时抢险救灾指挥小组介绍,新疆神龙有限责任公司成立于2001年,是由100多位自然人集资组建的股份制企业,于2001年9月购买阜康市夹皮沟煤矿,年生产能力3万吨。形成了目前的神龙有限责任公司煤矿。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国土资源厅于2005年1月为其核发采矿许可证,规定生产能力为9万吨;自治区煤炭工业管理局于2005年3月为其核发煤炭生产许可证,规定生产能力3万吨。

  记者还了解到,神龙有限责任公司成立之前,该煤矿在新疆乌洽会时,由新疆阜康市推介,哈密矿业局(现哈密煤业集团,新疆三大煤业集团之一)买下,资产有500多万,哈密矿务局持股10%、哈密矿务局领导干部、部分职工持股10%,其余由矿上承包人拿大头,后经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纪委介入后,哈密矿务局和其领导干部职工退出持股。

  11日晚20时,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局长李毅中,在发生爆炸的煤矿井口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该矿井属于边改造、边施工、边生产的“三边矿”,发生事故的特殊原因是该矿井属于高瓦斯矿,在通风系统没有完全改造好的情况下,用增加劳动强度、增加劳动密度的方式进行生产,留下严重的安全生产隐患,属于违规、违法行为。

  记者调查了解,早在2005年1月14日,新疆煤矿安全监察局受理神龙有限责任公司煤矿要求领取安全生产许可证的申请后,因审查发现其存在多达14处安全隐患,在3月22日,新疆煤矿安全监察局给神龙煤矿关于安全生产许可证申请审查意见的函中称,决定不予颁发其煤矿企业安全生产许可证。

  同时列出14条意见,主要有:掘进作业规程无审批意见,仅有签名,无学习考核情况,采煤作业规程签字记录不全,部分专项设计、措施未及时修改;没有特种作业人员培训计划,没有制定职业危害防治计划;未制定安全教育、培训制度,未编制从业人员培训计划;矿井没有配备充电工、瓦斯抽放工等;安全职能机构设置情况表中,有8名人员取得了安全管理资格证书,其中李向革为矿长兼总工,生产副厂长、调度室主任都未取得安全管理工作资格证;该矿未提供安全技术措施费用提取使用证明;安全生产责任制度不全,没有制定技术科、技术科长等的安全生产责任制等。

  然而,不予颁发安全生产许可证依然没能拦住照常生产的“黑手”。

  参与调查的煤矿安全监察工作人员说,该矿2004年产煤40万吨,仅2005年上半年就已生产煤炭17万吨,严重超规定生产。

  不少矿工也向记者证实,事发前,该矿大约每天生产煤炭2000吨左右。

  事发前部分工作面瓦斯浓度异常

  记者在临时抢险救灾指挥会议上了解到:事故发生前,第七水平综采工作面连续几天瓦斯浓度出现异常波动,而爆炸中心点也极可能在此发生,其他工作面没有明显异常。

  新疆煤炭安全监察局局长王建手中一份数据显示:七水平上顺槽掘进面7月11日零时45分,井下瓦斯浓度达到3.15%;1时05分,瓦斯浓度为0.7%;2时16分,为1.74%;2时19分,为1.75%;2时30分,瓦斯浓度为1.7%。

  王建局长说:“从数据上来看,七水平连续几天瓦斯浓度都为异常,如7月1日,瓦斯浓度5.85%;8日竟然达到26.65%;10日的8时45分,瓦斯浓度达5.30%,按照操作规程,瓦斯浓度超过1%时,井下工作应停止作业,浓度超过1.5%时,工作面供电系统应切断。”

  “毋庸置疑,这属于违法、违规生产。”在场的专家均表示。

  “太典型了!就算按9万吨的生产能力算,一个晚班需要80多个人么?如果采用机械采煤,这样一个矿需要630多人么,简直是在靠拼人命采煤!”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局长李毅中痛心地说。

  彻查是否涉及官商勾结

  李毅中在现场会上听取了王健等人关于此前一系列搜救工作的汇报后,立刻提出六个疑难问题,要求新疆有关部门迅速查清落实。

  其一、对集资组建的该煤矿股份制公司的100余位自然人身份需要确定,查清是否存在官商勾结的腐败行为。“这100多人要是普通百姓还好说,如果里面有国家干部、公务员,这即有可能存在官商勾结!一定要彻查。”李表示。

  其二、2001年煤矿的生产能力3万吨,改造成9万吨,从现场来看,生产能力改造是边生产、边改造,一定要查清批准机关的责任,追究该公司年生产量的批准责任问题。

  其三、该煤矿原来是低瓦斯矿,何时变成高瓦斯矿?矿井下安装有瓦斯报警系统么?迅速查清,不然时间稍长,就有可能串供!

  ……

  悲恸欲绝的家属

  矿工马飞坐在低暗的小平房里,低着头抽着闷烟,井下的兄弟、他的舍友邢官定让他揪心。

  “昨晚一宿没睡,我们一直待在矿井附近,随时等着帮忙,等着井下传来的消息。”田云红坐在宿舍床上告诉记者。

  邢官定睡的是下铺,床收拾得挺干净,床中央不知是谁放了一把宿舍钥匙,阴暗的墙上贴了一张照片,邢不苟言笑、笔直地站在那里,眉毛像两笔刷子般的浓重。

  墙上贴了一张纸条,“一个人不在站于什么位置,而最主要的是超(朝)哪个方向走”,“那是官定最喜欢的话。”马飞抬起头说。

  “他老婆孩子都在甘肃,还没有赶过来,我都不知道该跟她们怎么说!”马飞的眉毛紧皱。

  低矮的小平房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记者推开一扇门,几个女子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眼睛又红又肿。

  “她们都是在这个矿上工作的,她们的丈夫昨天轮着上大夜班,没想到却出了事。”一位阜康市的妇联干部告诉记者。

  不久,这些女工都被妇联干部用大客车接到阜康市几个宾馆休息。

  11日17时左右,当记者赶到阜康市人民医院探望生还者时,看到上百名的矿工家属和亲友聚集在医院门口,焦急地等待亲人的消息。

  记者了解到,为保持抢救现场的正常顺序,当地有关部门在矿区外六公里处就设置了隔离卡,许多家属只能在阜康市医院或者殡仪馆附近等候消息。

  “妈妈不哭,爸爸一会就回来了”一位9岁的男孩在轻轻拉着蹲在医院门口草坪上的妈妈。

  这位哭得痛不欲生的年轻母亲叫杨玉碧,她的丈夫熊高建才到神龙煤矿工作一个月,就出了事故,妻儿在医院等待其生死消息。

  从7月11日凌晨一直到下午7点,杨玉碧等家属闻讯都赶到医院,在门口苦苦等待。

  “她只有29岁,两口子都是从四川来的,他的丈夫才到这个煤矿打工,还不到一个月呢,她在我的餐厅做服务员,听说煤矿出事后,我真怕她有个闪失,关了店过来陪她等,孩子还小,她怎么这么不幸。”这位餐厅老板也是个年轻的女子,边说边流泪。

  9岁的儿子依偎在母亲的身旁,他还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妈妈,不少人告诉他,“孩子,你要懂事了”,他还懵懵懂懂,只会用稚嫩的小手给妈妈擦着泪水。

  幸存者:和死神擦肩而过

  阜康市人民医院,四名死里逃生的矿工在这里接受抢救。

  4名逃生者分别是张道和、张祖宏、娄向阳、王树友,后两位还未脱离生命危险。目前4位受伤人员已得到妥善救护,他们均存在不同程度的一氧化碳中毒、撞伤和烧伤。

  “爆炸发生后,真的就是和死神赛跑,再晚出来一分钟,我就撑不下去了……”张祖宏挂着吊针、躺在床上回忆道。

  “大概是当天凌晨两点半,我们刚接班,我和工友在斜井500多米处工作,突然听见一声巨响,接着就看见斜井上的煤层和支撑开始坍塌,这时有人喊:出事了,快跑!我就拔腿往外跑。”张祖宏说。

  “刚开始我们还几个人一起走,还互相招呼着不要走散了,可不久我就发现他们都没有任何声音了,我害怕极了,刚开始还可以走动,后来只能沿着铁轨往外爬。”张祖宏说。

  奔跑、挖开堵塞的通道、再奔跑、摔倒、慢走、摔倒、爬起、慢走、爬行……难以抑制的恐惧、无边的黑暗、浓重的呛人烟雾、越来越困难的呼吸,经过几小时的抗争,张祖宏在清晨6时左右爬到离井口不到百米的地方,救援队赶来,发现他后,迅速抢救。

  就这样,救援队发现并救出7名矿工,不幸的是,另外三名逃生者抢救无效死亡。

  “矿上年初说要给我们买三金和保险,但一直没落实,我知道矿上董事长是姜经鹏,他按照矿上的煤炭产量把不同的工作面承包给了一些东北人。”一位矿工在医院里告诉记者。

  据新疆阜康市一位官员介绍,4月26日,该矿曾发生一起冒顶事故,造成一人死亡。此次事故发生前,冒顶事故仍然在调查中。

  据悉,矿难发生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立即发出紧急通知,要求所有存在安全隐患的煤矿全部停业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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