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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雄
两年没有回家乡，这次刚从外地回来，就见县城不一样了，市民广场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之中，连最繁华的十字路口旁也摆了一个便民服务点，服务点上摆上了纯净水装置，上面写着“免费饮水”。
我正走得口舌冒烟，便想去倒杯水喝。可是看到桌子后面坐着的几个人，我又犹豫起来。那几个人高马大的青年，一人一个墨镜，面前摆着的是几盒玉溪烟（这档次的烟我还抽不起），旁边停着的是几辆锃亮威武的摩托。更重要的是青年都穿着威严的制服，臂上戴着“城建监管”的袖章。看到这几个字，我就想起一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古话。
三年前我们家为生活所迫，我媳妇摆摊设点，卖西瓜、卖旧书、卖小吃……由于没有资金租门面，她曾经被这些人没收了近百个西瓜，四辆三轮车，若干口锅，最惨痛的一次是被他们围追堵截时，弄伤了脚，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我也曾厚着脸皮，找他们去要三轮车，结果每次都被他们像轰苍蝇一样轰了出来。
所以我不敢找他们要水喝。
但是一个念头马上闪过我的脑海，昨天看电视，电视台公布了十二家马上要进行民主行风评议的单位，这其中就有城建，我看他们是诚心借此改变老百姓对他们的成见。于是，我就走了过去，找杯子倒水喝，可是，在该放杯子的地方并没有那种一次性的杯子。鼓起勇气找他们要，青年们正聊得欢，过了半天，才有一个人在吞云吐雾的间歇里斜了我一眼，说：“杯子用完了！”这才是上午10点钟！难道喝水的人这么多？
我讪讪地走开，躲到一个阴凉处，想看看喝水的人是不是那样多。我不知道那天自己怎么那样无聊，在那里竟观察了两个小时，这中间，除了一个在这炎夏穿着破棉袄的疯子，找他们要水，被他们驱走之外，再无第二人去要水喝。想到我刚才的行为，我忽然感到了强烈的讽刺意味：在那些青年眼里我是不是一个疯子？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拉着满满两车瓷砖的民工在我身边停下来，他们挥汗如雨地感叹，一个说：“老张，你带的水呢，给点我喝。”“忘带了，我也口干的厉害！去买两瓶水好了。”另一个说：“一瓶水一块钱，划不来！”我便对他们一指对面的免费饮水处，说：“那里有免费的水喝！”他们看了一下，摇摇头：“穿制服人的水，我们不敢喝！”说完，拖着板车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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