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为人师行为世范
启功先生和北师大校训
不管是谁所拟,只要成为“一校之训”,它就成为一校之品牌和标志。自从“学为人师,行为世范”这八个字成为北师大校训之后,它就成为北师大的学校行为和办学特色。但
不可否认的是,校训经谁所拟,又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校训水平的高低和警策的水准。北师大的校训之所以能受到国家领导人和教育界的普遍好评,启功先生所拟之功不可没。
起初,学校曾邀请校内很多专家学者共提方案,启功先生自己也拟出不同训词,如最初为“师垂典则,范示群伦”,但一来稍嫌艰深,二来稍感平板,过于静态训释,故最后敲定“学为人师,行为世范”八字,这显然比原来更平易通畅,也更深刻含蕴。它不但紧扣“师范”二字,而且包含了学与行,理论与实践,作学问与做人,做一般人和做老师等之间的辩证关系。大师终究是大师,仅八个字就生动地、带有诗意地道出师范院校办学的深刻理念,使这一校训亦具备了大师级的品格气度和人文精神。所以此训一出,全校师生莫不首肯心应,欣然奉命,并敦请启先生赐墨勒碑。
先生亦欣然奉命,但曰“校训之撰,当属学校。校训碑正面右首当署‘北京师范大学校训’,落款迳书‘启功敬书’。”一个“敬”字足以说明,在校训面前,他只把自己当成学校的普通一员。之后学校有关部门又多次请先生阐释他所题校训的意义,先生每次都以“学习校训,理解如此”的口吻来写,从不把校训当成自己的创造而专有,其高风亮节真令人感佩。
启功先生对校训的两次阐释都很简单,第一次只写了两句话“所学足为后辈之师,所行应为世人之范。”第二次也只写了几百字的短文,提出了一些所学与所行应达到的具体要求。
启功先生虽没长篇大论地著文论述这八个字的深广含义,却在相关的诗中有所发挥。兹举几例略加说明。
先看2002年的一首诗。那年四川校友为纪念母校100年校庆,捐赠校训铜碑一座,为此校友万光治先生曾撰骈文一篇,准备书于碑阴。起草后请启功先生改正,先生一方面赞美万先生文辞之美,一方面又惜其文字较多,难于醒目,便亲自操觚,代题一诗,诗曰:
学府英名,祖国殊荣。群伦领袖,教育高风。周一百岁,学术峥嵘。千秋万世,木铎长鸣。
此诗不但仍围绕着学——“学术峥嵘”与行——“群伦领袖”而展开,而且结合北师大百年光荣传统与辉煌成就加以赞美,希望北师大人能不辜负这一传统而再接再厉,把北师大的校训放在特殊的百年校史的环境中做了深刻的阐释。
再看1980年写的《共勉》一首致新同学:
学高人之师,身正人之范。顾我百无成,但患人之患。二十课蒙童,三十逢抗战。四十得解放,天地重旋转。院校调整初,登此新坛坫。也曾编讲义,也曾评试卷。谁知心目中,懵然无卓见。职衔逐步加,名气徒叨滥。粉碎“四人帮”,日月当头换。政策解倒悬,科学归实践。长征踏新途,四化争贡献。自问我何能然增愧汗。寄语入学人,寸阴应系念。三育德智体,莫作等闲看。学位与学分,岂为撑门面。祖国当中兴,我辈肩有担。
此诗开宗明义的两句话,可以视为后来校训的最初表达,只不过后来的“行为世范”的“行”字,比“身正”二字的概念更加广泛,因为“身正”更侧重个人的修养,而“行”则包含了更多的社会责任。而两个“为”字的提出,更改变了原来“学高——人之师,身正——人之范”的静态表述,更强调了实践过程的重要性。不但如此,这首诗还能说明启功先生为什么能提出如此精辟的校训——在于他有丰富的教学经历。先生从1933年即进入教育界工作,先教过一年多的中学,后一直任职于大学。先生有很多耀眼的头衔,但他自己总说,那些都是他的副业,他的主业是教师。他太熟知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最应具备的素质是什么,他太深知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所应肩负的责任是什么,所以才能驾轻就熟、高屋建瓴地提出这样精辟的校训。(赵仁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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