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居住的这个城市,仲夏的一个周末晚上,我到朋友家聚会喝酒,结束时已凌晨三点。在马路旁,随意拦了一辆出租车。关上车门后,妮娜·席梦的歌声传进耳里,让已微醺的我忍不住想再喝一杯马爹尼。
“你听爵士乐?”
“是啊。”
我和他在车内后视镜里对望。
“我喜欢听爵士乐,我买了最棒的车用音响,还去改装隔音系统。”他带着微笑说。
“喜欢妮娜吗?”
“当然。”我说,“她死的那天,我难过了好久。”
“但是她以另一种形式存活了下来,不是吗?只要放进唱片,当她的歌声从黑色的音箱里传出时,她就复活了,不是吗?”司机说。
他的车开得很平稳,即使这么晚了,他不超速也不闯红灯,车行进的韵律,像奥斯卡·彼得生的钢琴演奏般流畅。
“我很喜欢开出租车,因为我可以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放比尔·伊文斯的《给黛比的华尔兹》,在感觉有点忧郁的时候放约翰·科川的《巨人的脚步》振奋精神,而且可以在没人干扰的情况下很专心地听。”
一边开出租车,一边专心地听爵士乐?坐了这么久的出租车,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司机。
“所以你觉得很幸福?”
“是啊,我觉得我很幸福,即使遇到塞车,我的心情也不会不好,因为我有这么多伟大的爵士乐手陪着我。我存了一些钱,月底要到外国去玩,有机会还可听场音乐会。”司机说。
“一个人去?”
“一个人去。”
在妮娜歌声陪伴下,我们开始聊起爵士乐,聊得非常开心,只可惜我家很快就到了。
夜空里飘着雾,付完钱后我打开车门,爵士出租车就这样开走了。
我伫立在马路旁,静静地看着它消失在黑暗里。一种刚和好朋友聊完天后推开厚重的门,离开一间温暖爵士酒吧的不舍感觉,在心头缭绕不去。
《市场报》 (2005年06月28日 第十六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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