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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率调整与企业的贸易环境之间，并不存在必然的因果关系。有一个事实却应引起重视：长期低利率，是导致中国出口商品频频“自相残杀”开打价格战、授人口舌的重要原因。从经济学理论上来说，维持汇率稳定，必然制约利率调整的空间及效果。
中欧纺织品贸易谈判的成功，让人们发现这样一个事实：一直被认为贸易纠纷重要原因的所谓“人民币被低估”，在这场谈判中“没发生作用”，因为谈判成功的前后，人民币
汇率一成不变。可见，解决贸易问题的关键不是汇率的简单升值，而是如何协调其与利率的互动关系，从整体上权衡对中国经济的利弊。
根源不在汇率
频发的贸易纠纷真的与人民币汇率被低估有关？如果说目前的汇率不合适，那么多少才是合适的？如果人民币升值50%，贸易战就会消失？在最近举行的一系列国际论坛上，不少国内外专家指出，其实不管人民币汇率处于什么样的水平，贸易战都在所难免。
中国出口的比较优势是由多种因素组成的，比如中国充沛的人口资源，孕育了廉价的劳动力；庞大的内需市场作支撑，使企业更容易获得规模效应。这些得天独厚的优势，都与汇率没有直接关系。事实上，在汇率达到目前水平之前，中国的外贸已经保持了10多年的快速增长。
欧元之父蒙代尔日前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关于贸易与汇率的口水战，只是历史的又一次重演。当年，德国、日本在国际贸易中崛起，英国等老牌强国就拿汇率作借口，迫使这些国家货币升值。事实上，最终解决办法是这些老牌国家被迫进行产业调整，寻求出路，使国际贸易形成新的平衡。中国在贸易体系中的崛起，以及引发的贸易纠纷，不过是这些历史故事的又一次重演。蒙代尔认为，面对中国出口商品的竞争力，其他国家应学会如何去面临新的形势，一味指望人民币升值，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汇率只能在短期内对国际贸易产生影响，从长远看，它无助于改变一个国家的比较优势。
这个道理各个国家心里都明白。因此，贸易纠纷的症结并不在于汇率。关于人民币汇率的口水战，更多的是少数发达国家的一个漂亮借口，希望借此让中国在其他方面作出更大的让步。因此，汇率的变动，并不可能改善中国企业面临的国际贸易环境。而一旦出现变动，尽管在长远看无损于中国企业的竞争力，但在短期内的动荡，却可能使一批企业出现危机。一个稳定的汇率，对于中国的外向型企业来说，是个福音。
加息并不容易
维持汇率稳定的真正难题在于，它限制了中国利率政策的活动空间。在汇率不变的情况下，“加息”与否，或者说如何让“加息”真正充分地发挥其应有的效果，已经成为中国的货币政策制定者认真掂量的问题。
瑞士第一波士顿中国区首席分析师陶冬日前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从中国的长期发展看，目前的低利率，甚至是负利率应引起警惕。在中国经济崛起的过程中，贸易纠纷在所难免。但有一个现象须引起重视，所有被中国人参与的行业，都出现利润率急剧下滑、价格猛跌的状况。这在短期内，不会对中国的发展造成问题，因为还有太多新的领域等待中国制造业前去开拓，比如汽车等。但是在20年后，或更长的时间，这种现象会对中国的可持续发展造成问题。价跌利薄，与我国目前的低利率有关。从2004年年初起，考虑到物价上涨因素，中国的实际利率基本上处于负利率状态。尽管央行于去年11月29日调高利率，但并未改变负利率的现实。资金成本过低，不但刺激着各行各业的投资欲望，也给连绵不断的压价竞争提供了空间。
尽管进入加息通道的提法此起彼伏，但事实上加息并非容易。不少专家指出，在保持汇率稳定的前提下，加息的空间和影响其实都很有限。在日前举行的一次论坛上，上海银监局一位副局长曾直言不讳地指出，实行固定汇率制，意味着我们放弃了汇率这一工具，同时也局限了利率这一货币政策工具的实施空间。
理论上说，一种货币的汇率与利率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正向关系。在资本开放的条件下，一种货币利率上升，意味着其投资价值上升，汇率自然水涨船高。反之亦然。目前，人民币并未完全开放，这使得从表面上看，人民币的汇率与利率之间似乎并不相关，但这并不能割裂其内在的关系。人民币利率上升，而人民币汇率保持稳定，这种价值的背离，无形中加大了人民币的升值压力。
空间还是有的
汇率与利率，形影不离。
中国是否需要独立的货币政策？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同样无可否认的是，固定汇率制度，的确制约着中国货币政策的空间。但在目前这个阶段，匆忙实行浮动汇率制，却可能给中国经济造
成损失。蒙代尔就建议中国，只要美元保持稳定，那么在未来20年内，继续锁定美元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此，汇率制度是否应该调整，在哪个阶段调整，其实就是这两种利弊的权衡。摩根大通的分析师日前表示，人民币升值的预期已经存在了两三年，只要中国经济继续强劲，这种预期将继续存在下去；但同时，中国不可能为了消除这种预期而改变自己的汇率制度。人民币新汇率制度的形成，在最近两三年变为现实的可能性并不大。
但是，为了维持汇率的稳定，中国必须在利率调整的灵活性上付出一定代价，在一定程度上维持利率的稳定。美国经济学家伍德富德认为，如果认为总体上出现经济过热，那么在上调利率的同时，需要同步提高汇率。而如果保持汇率稳定，那么隐含的潜台词就是“经济在总体上没有过热”，因此，也就没有必要提高利率。央行最近的态度也佐证了这一点。最新储蓄调查显示，上一次加息的市场效应已经基本消失，与此同时，央行行长周小川表示，没有加息时间表，近期也不会加息。数天之前央行公布的各类价格指数也调低了对于通货膨胀的预期。因此，尽管从长期看，低利率确实给中国经济造成了一定潜在风险，但近期加息的可能性并不大。中国尚未进入“加息”通道。
因此，对于中国经济来说，更为现实的问题是，如何在保持汇率稳定的情况下，让利率政策尽可能灵活地发挥作用？其实，与加息相比，更为重要的是加大利率的传导效应。值得注意的是，央行一直在进行这方面的努力。就在最近两个月，央行出台了一系列措施，比如发行短期融资券，比如推进非银行机构进入债券市场，这些措施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让市场对于利率的变动更加敏感。同时，由于利率的效应受汇率的制约，发挥税收等其他办法调节经济的作用显得更为重要，从这个意义上说，在目前的制度环境中，其他的行政手段也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本报记者 陈春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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