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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4年，中国股市经历了一次最悲壮的熊市，1.5万亿元财富在市场中消失了。在股价连绵不断的下跌中，广大股民们见证了一家家上市公司黑幕被揭露、一个个上市公司高管被法办、一家家证券公司被关闭，还见证了管理层在近期再度鼓足勇气启动了全流通试点。股市正游走在存亡的边缘。
6月3日下午1时47分，沪综指跌到了1000点。南一环路上的一家营业部里，因为灯没有
全部打开，大厅里显得有点昏暗。由于散户厅里的双大屏幕和中央空调还在继续开放，所以一些平时在附近健身的大爷大妈们在休息时会坐在里面边看盘面边聊家常。
“以前要是稍微来晚了点就只能站着看。如果站在最后头，生得矮的还不一定看得全呢。”才打了一套太极拳的秦大爷说，“现在人少多了，大户室里更是看不到啥子人。”
大户室
孤孤单单一个人
炒股的大户室在营业部的2楼，是一些被隔出来的小间，里面有专人专用的电脑，每间房里电视、饮水机等一应俱全。座椅是比散户大厅的塑料椅舒服得多的旋转靠椅，一切设施都和最热闹的时候一样。惟一不同的是以前这里人来人往，现在只有其中的一间有一个人坐在那里看行情。
至今仍然“坚守”在大户室的王先生自称是在帮朋友们“站岗”。“如果行情好转了，大家回来的时候不至于对市场一无所知”，王先生所说的“大家”指的是在6年前“5·19”行情中和他一起进入股市并肩战斗的朋友。
“我们这几个人里，有做生意的、有当公务员的、有还在当学生的，也有炒股炒了好多年的。那时候还在当学生的小郑最受欢迎，虽然不是大户室里的人，但是他懂得用电脑上网查资料。”王先生回忆着过去，两眼闪烁着灼人的光芒，脸颊因为兴奋而绯红，“那时候，我们一起商量买一只票，涨个30%就卖掉买下一只，再涨30%再买下一只。我们买到了东方明珠和上海梅林这样的超级牛股，那时候赚钱就和开水龙头一样容易。”
卖掉摩托车南下打工
但泡沫总会有破灭的一天。从2001年开始，沪深股市开始了这场延续至今的大熊市。王先生的朋友们也陆续遭遇了他们从未经历过的股灾。
最后，才毕业的小郑只好卖掉了新买的摩托车，告别股市南下广州进入一家电脑公司打工；老刘还算留下了生意本，又回到了他的老本行———卖皮鞋；当公务员的老朱输得在家里抬不起头，借故出来看盘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而炒股资格最老的许哥则是突然不知去向……现在只剩下王先生在坚守阵地。
三年输掉一个门面
“我一直比较谨慎，先前拿赚的钱买了2个铺面，现在租金够我开销了。”王先生说，“但是有时候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对股票越了解，就越是要亏钱。‘5·19’的时候，我刚刚开始学炒股，别人的一句这是只
好票，有庄家，我就会冲动地去买。那时候有时赚钱有时亏钱，但是总体上是赚了，还进了大户室。后来，我学会了技术分析，开始使用各种指标，知道该看公司年报，关注公司基本面，知道了什么是‘价值投资’，甚至还买了巴菲特的书来看。但是现在10次
进场有6次是亏着出来。”
他说，虽然这几年他非常小心，但是过去3年里亏掉的钱也能再买个铺面。如果不是现在大户室的门槛越来越低，他甚至没有继续呆在大户室的资格。
券商客户的心都碎了
在这场残酷的熊市中，“很受伤”的并不仅仅是股民，依赖股市生存的券商也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股市下跌到1000点，如果说股民们是痛心疾首，我们证券公司里的人就可以算是痛不欲生了。”某证券公司的营销代表小刘如是说，“股市就是我们的饭碗，大盘跌成这样我们也快没饭吃了。”
证券公司的收入主要来自于经纪业务、承销业务和自营及资产管理业务这三大块，但近几年来大部分券商所属的这些业务却开展得日益艰难。
据统计，今年前5个月只有19家保荐机构的项目顺利发出，绝大多数券商面临着没有项目可做的尴尬。有投行人士认为，如此惨淡的市场环境将使投行业务全行业亏损。而曾经被券商引以为傲的自营业务，因为股市持续下跌，也是步履维艰，普遍亏损。惟一能够带来收入的业务，就只剩下靠交易佣金过活的经纪业务。
据国信证券分析师陈芝妮介绍，在股市最红火的时候，大户室、中户室里人满为患。随着股市走软，客户们的资金一再缩水，进入中、大户室的门槛也越来越低，到现在，几乎都没有怎么提门槛的事情了。她望着空荡荡的中户室说，“但是即便没有限制，来的人也是不多了。没办法，跌到1000点，人们的心都碎了。”
欠了很多人情债
“有人说，现在证券公司的营销实质上是一种乞讨行为，虽然话很难听，但是我觉得很在理。”小刘的话里带着自嘲的语气。小刘在证券公司里的工作就是不断地联系客户，说服他们到自己营业部开户炒股票，他的基本工资很少，主要收入来源是奖金———而奖金的多少与他所拉到的客户资金量挂钩。“每天都要求那些可能仅是一面之缘的朋友拿出钱来在公司的账上‘过一道’，如果他们真的炒股了，我还会担心他会不会亏到下次拿不出钱来帮我完成任务。”小刘说，“这个工作让我欠了很多几乎是还不了的人情债。”
分置改革事关中国股市存亡
2005年4月底，证监会发布《关于上市公司股权分置改革试点有关问题的通知》，再次试点解决已搁置3年多的全流通问题，着手解决这一长期扭曲中国股市的头号难题。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是一场事关中国股市存亡的实践。回望股市，那些带着悔恨离开的人们，那些仍留在市场苦苦挣扎的人们，他们所付出的沉重代价是否会有价值，将取决于这次开弓射出的箭能否命中目标。
早报记者施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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