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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道/钱红莉
日前，黄裳《师友笺存》里说到卞之琳与张充和旧日情事———算是书话家的一次“诗话旁枝”吧。
先录一段简介：“原籍安徽合肥，在苏州长大，擅昆曲……偶尔写写旧诗词，现居美
国，在耶鲁大学教书法。”这是一九八一年的张充和先生。多年前，面对央视菲林，她姐（抑或妹）张允和清丽婉转唱起昆曲的情景光鲜如昨。高龄如许，其语速，竟比夫君周有光先生还要迅捷。那时，她们姐妹几人在办一本家庭杂志———《水》。昆曲、杂志……均是诗意横流的东西。
张家四姐妹，恰似一圃怒放桃林，予人的永远是很玄的桃红。
黄裳先生著文道，张、卞关系“非比寻常”。当年，他听来零星，不便写入文字，遂突发奇想，书信求证卞之琳。卞将那信压下几个月，方回。余音袅袅，余味不尽……
张充和最后嫁的是位汉学家。个中曲折，自是难说。对卞之琳，是错过；对张充和，不知可否算作遗恨？要不，翻开文学史，那将是一对对极炫组合———沈从文、张兆和；张允和、周有光；张充和、卞之琳……
《师友笺存》内附一张卞、张同游苏州太平山黑白照。青春年少的张小姐，短发，旗袍，站在意气风发的诗人身边，二人背依芦苇林，同望不可知的远处……
N年前某日，金岳霖备一桌丰盛菜肴，诚邀三五友朋。友人诧异，问今天什么日子值得如此庆祝。金先生温和地讲：今天是徽因生日。金先生平素跟自己养的那只大公鸡共食，孤独久矣，藏在心底的那份对“林姑娘”的爱，暗涌难抑，终于等到林之生日时，有了一次宣泄。那时，林徽因早已故去。他依然记得她的冥诞。不论怎样，她在他心里，永远是个姑娘。
而卞对于张，何尝不是———他对她的“一颦一记，都永不会忘记，值得咀嚼千百遍的温馨记忆永远留在心底”。卞在《雕虫纪历》自序里言：在一九三三年初秋，例外也来了。在一般的儿女交往中有一个异乎寻常的初次结识，显然彼此有相通的“一点”。由于我的矜持，由于对方的洒脱，看来一纵即逝的这一点，我以为值得珍惜而只能任其消失的一颗朝露罢了。不料时隔三年多，我们彼此有缘重逢，就发现这竟是彼此无心或有意共同栽培的一粒种子，突然萌发，甚至含苞了。我开始做起好梦，开始私下深切感受这方面的悲欢。
到底，张小姐落脚耶鲁，卞诗人留在中国。诗人访美，只偶尔去充和小姐家坐坐。仅此而已。
（夏天／编制）（来源：金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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