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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沿海经济相对发达地区赴东北招聘技工是双赢之举,作为老工业基地的东北以人才资源缓解沿海一些地区技术工人的紧缺,而沿海地区也可以发挥岗位资源的优势解决东北下岗技工的再就业问题。然而,在浙江许多地方,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东北技工到南方后出现了许多不适应的地方,其中有双方观念的转变、沟通等问题。
东北技工来去匆匆
去年年底的一项抽样调查显示,今后3-5年,浙江规模以上企业对技能人才的需求将增长200%以上。技工缺口最大的是高级技师,达93.8%,技师、高级技工、中级工缺口率都在50%以上。
浙江许多地区、企业不远千里闯东北请技工。去年3月底,宁波劳动就业部门带领本市的49家企业,在沈阳、长春两地举行的中高级技术技能人才洽淡会上,吸引了上万人,有2660名应聘者与企业达成用工意向,其中40%为中高级技工。此举曾在全国引起较大反响。
但据调查,截至去年“五一”,只有100多人来宁波上班,稳定下来的只有37人,现在更已所剩无几。同样,去年6月,浙江余姚市劳动就业部门带领20多家企业赴沈阳和长春招聘技工,400多名技工与用人单位达成意向,但目前只有20来人还留在企业。
来自沈阳的技工张小凡一直与宁波日报一位记者保持着联系,近日记者试图拨通其手机时,却被告知是空号。招聘张小凡的宁波甬江集团证实了记者的猜测：他半个月前离开了。至此,这位记者跟踪采访过的4位东北技工,已全部离甬返乡。
老技工遇到新问题
双赢之举为何出现如此尴尬局面？
首先是技术适用度问题。东北技工大多来自大型国有企业,分工细而明确,加之久未培训,技术难免老化。而宁波市民营企业需要的却是“万金油”式的人才,要会设计、会制作,工作内容包罗万象。宁波精灵机械有限公司先后吸纳过4位东北技工,终因技术适用度等原因,走得一个不剩。该公司有关负责人认为,东北技工存在着技术上的“软肋”,如设计模具不会使用CAD,只会徒手画图;增加工作内容要推诿等等。
其次是观念上的冲撞。来自辽宁抚顺的高级技师董某曾说浙江工人干工作有种紧迫感,上班时没有唠嗑的。由于目前浙江市多数企业实行计件制,一些东北技工因跟不上快节奏的工作步伐,得不到期望中的收入,不得不放弃工作。
东北技工来去匆匆
无疑给浙江企业泼了冷水。但是,仅仅是因为东北技工“水土不服”吗？据记者调查,浙江企业也有值得检讨的地方。
太遵守《劳动法》竟被抱怨
宁波市就业管理部门曾对赴东北招聘技工的企业作过一次回访。在谈到东北技工难以适应宁波企业的具体原因时,吸纳东北技工的企业竟普遍提出了一个令人寻味的问题东北技工太遵守《劳动法》了。
“东北技工还是遵循国有企业那一套,一切按部就班,老是说什么要坚持8小时工作制,晚上或星期天加点班,动不动就要加班工资,而且还得按工资的1.5倍或2倍支付。在我们这些民营小企业,哪有付加班工资的,除非你到正规的大企业去干。”有关企业负责人振振有辞。
浙江省劳动保障部门认为,《劳动法》赋予劳动者以休息休假的权利,企业应该尊重职工的应有权利,东北技工也不例外。无论是大企业还是小企业,都应严格按《劳动法》办事,东北技工的要求应该是合理的。
还得要有一个磨合期
要说浙江企业对东北技工最大的吸引力是什么当然是工资待遇。宁波企业在沈阳、长春招聘技工时开出的价位不低：中高级技工普遍年薪为3万至5万元,最高可达8万元。
但据记者调查,东北技工来宁波企业工作后,试用期的工资多数为1000多元。这与他们的期望值似乎有较大的差距。一些缺乏耐心的东北技工认为在宁波挣不了大钱,就早早开路了。有些东北技工因此感叹说“抢”、“挖”莫若“留”,与其争抢新技工、争抢别人“田”里的“人才”,莫若在自己已“拥有”的“技工”、“人才”中做好“留”的文章,增加薪金、改善福利,多在人情、温情上感动他们,使其安心留下来,进而影响扩大,还可带来新的东北老乡。
当然,企业也有自己的说法东北技工不应该抱着“淘金”的心态来甬工作,不要一来询问的就是“有没有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失业保险和住房公积金”等。要挣钱必须拿出真本事。由于招聘企业也对东北技工有着过高的期望值,要求他们上岗后立即能熟练操作,所以对于一时适应不了专业岗位的东北技工,往往匆促辞退。
看来,要让东北技工真正融入宁波企业,还得要有一个磨合期。据有关报道,余姚市部分民企,从2002年起就把目光瞄准了技术工人众多的东北老工业基地,经过长时间的磨合后,已有40多名中高级技工在余姚民企安家,年薪超过10万元的高级技工大有人在。
不可否认,对于来浙江省的东北技工,浙江不少企业对他们在工作上和生活上作了很好的安排,有的甚至让他们住进了装修一新的别墅。然而,对于远离家乡的东北技工来说,沟通和理解似乎显得更加重要。
“能给重情义的老板干活,苦一点累一点也心甘情愿。”东北技工小郭说。记者在宁波采访的10多位东北技工中,有45%的受访者表示希望工作单位能有好的企业氛围、企业文化,能关心外来人员的精神生活。一位黑龙江省阿城小伙子说：“我现在还年轻,工资高低不要紧,重要的是希望找一个能给自己今后有个较好发展的企业。”
作为国内最大的特种水产饲料生产企业之一的宁波天邦股份有限公司，今年6月从吉林九台市招来3名技工。由于企业管理比较规范,生产和住宿条件都不错,加之及时与他们签订劳动合同,公司领导经常与他们进行沟通交流,所以尽管工资不算太高（目前每月1300元）,但三位机修工干得舒心。不久前,九台市副市长率当地劳动保障部门领导专程来姚进行回访,3位东北技工连声称好。
目前,浙江的宁波市、金华市、台州市等地都已与沈阳、长春等地签订了技工合作协议,作为这些地方的“蓝领”基地。他们今后仍将会从东北引进技术工人。
记者了解到,辽宁老工业基地振兴中的144个大项目中,就急需各类专业技工人才。在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之际,对技工人才需求量已呈上升趋势。愿有意南下的东北技工多一点理性思考,多一些心理准备。同时,衷心祝福江南的青山绿水能留住“东北老乡”。
作者：严红枫 本期策划 夏桂廉、徐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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