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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翰轩
“去诸葛村多少钱？”
“您说多少？”
“我又没去过，你开个价？”
“您说，您能给多少，我听听，能接受咱们就走。”
“你让我怎么说，说少了，你不干了……”
“怎么不能说，没事儿，您说说看……”
“我说不了……”
“唉，您别走啊，咱好商量。”
“吃饭吗？煎饼，油条，小笼蒸包。”
“去诸葛村要多少钱？”
男人头上盖着一张过期报纸，哈叱连天。
“我看这哥们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了！”
“您住店还是旅游啊？”
“我们宾馆，三星级的，24小时热水，电视空调什么都有，很便宜的，你们住不住啊？”
“不住，我们还要赶路。”
“现在旅游旺季，房子很不好找的，你们自己肯定找不到的…”
“您住我们哪儿，我们是政府招待所。”
“喂！先生，喂！先生……”
“这三个小脚老太，一看便是身经百战，走这么快才甩掉她们的围追堵截。”
“这些老太太满头白发的，也挺不容易的，一大把年纪了，提着个小包，满大街追在人屁股后面跑……”
“嘿，又是你这个孙子，你还敢在这里趴活儿，上回你就黑了我一道，这回我废了你。”
一辆二手桑塔纳“嗖”的一下子溜得没了踪影。
路边发机票打折卡、宾馆优惠传单的年轻小伙，个个面带微笑，看似要给你一个热情的拥抱，一转眼，传单已经塞进你的手里。
“喂，您去哪？”
“诸葛村。”
“您坐我这车。”
“你要多少？”
“来，您到我车上说！”
“你不说个价，我上你的车干吗？待会你再给我拐骗了……”
“您真会说笑，光天化日的，我哪敢骗您呐！”
“那可说不准，我头一回来，人生地不熟的。”
“那您说个价儿？”
“你们这儿是不是都时兴让乘客开价儿啊！”
“咳，顾客不就是老佛爷嘛，不都是您说了算！”
“我真不好说，我又没去过。”
“那您看这么着行吗？30元。”
“30元？贵了点儿吧，刚才那边说15元我都没坐。”
“哪边15元？不可能，到哪远着呢，15元肯定拉不了…”
“你拉不了，那我找别人…”
“去哪儿啊？”
一膀大腰圆的爷们，挺着个肚子，粗声大气地问。
“去诸葛村。”
“他跟你说多少钱？”
“30元。”
“30元你都不坐，那没人去了。”
“怎么没的坐，刚才那边说15元，我都没去。”
“谁说的？你带我找他去，这儿不可能有比30元再低的价了。”
“您跟他说的是诸葛村吗？”
“没错啊！”
“那肯定就是他没理解，我在这道儿上跑了10来年了，从来就没听说过有这等便宜事。”
又有五六个司机凑上来打听。“去哪儿呀？”“诸葛村，说那边15元就去，你说可能嘛…”
“哈哈…”众哄笑。
“您被骗了，不可能有那种车。”
“您甭信15元的那个，准不定给您拉哪去呐！”
“那您要多少？”
“我呀，我跟您说句实话吧，30元真不贵，现在油价这么贵，说实话，还不够油钱的呢！”
“不能再便宜啦？”
“得，那您找别的车去吧！”
“行行行，我们再商量商量。”母亲见父亲有些动摇，赶忙抢过话，把父亲拉到一旁。
“你没看出来呀，他们这都是一道儿的，你这么问，他们能降价吗？就是有人想少挣点儿多跑几趟活，也不成啊！”
“您到底是坐不坐啊，30元真的很便宜了。”
“……哎！有公共汽车吗？”
“有嘛？我们头一次来，真不知道啊！”
“走，坐公共汽车，别跟他们这儿瞎哄了，他们这么做生意，谁也别想揽上活。”
“那个开面的人，人品倒还好。”
“还是有良心的。”
“他这么一说，不会……”
“还管得了那么多，合适就行了。”
“嘿，那三个人怎么走了？”
“你是不是跟他们说什么了，你还想不想在这道儿上混了？恩？”
“那么点儿路，你们要人家30元也太黑点儿了吧？”
“要你出啊！要30元是跟你要啊，你犯得着心疼吗？他们领你情坐你的车了吗？”
“眼看着到嘴儿的鸭子让你给放跑了，我都三天没开张了，家里老婆孩子都快吃不上饭了…”
“有这种人，一辈子别想开张了！”
“大哥，别让他跟这儿混了！”
“对，别让他跟这混了！”
《市场报》 (2005年04月22日 第二十七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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