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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一路
一位熟人，曾在单位有个一官半职，这么个职位，搁一般人身上，也只有为单位尽义务的份。可是到了他这儿，却成了“聚宝盆”。案发后，办案人员感慨：这人胆子也太大了，没有他不敢弄的钱；一位同学，虽位高权重，却惧内，下班回家迟到半小时，就要向妻子出具书面说明和保证。业余时间，被妻子管在家里练书法、看书。不但官誉很好，几年之内
竟然写出了颇具学术水平的学术论文，书法作品获得国家级奖项。
由两件事放在一起看，不免让人心生感慨。
一位作家说，知道害怕是件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情，它表明了自己的限制，知道世界上有一些不可逾越的界限。知道世界上有阳光，阳光下有正义的惩罚，因而自我约束，是意志力坚强的一种体现。做人存于世间若要安身立命，苟利家庭、社会、国家，必得有所惧。日常生活中，一些人为怕老婆、怕领导深感羞赧。其实，只要怕得在理，“怕”就会在一定的程度上呈现出积极的意义，因为，面对事物，“惧”首先在人的意识里划定了最初的一道防线和警戒线。“不惧”应该建立在理性的“惧”的基础上，如果越出了理性的边界，就会变得无所忌惮、无所不为、乃至无法无天。终究遗恨终身、殃及家国。
而有所惧，惧内、惧领导、惧纪律、惧法度、惧舆论、惧的内容虽然不一样，但是通过一个“惧”字，可以认清人人必得遵从的清规戒律，认清共性的维持依赖于个体对个性的约束。而这种约束必得通过一个“惧”字，将规则与法度转化成人心中的道德度量和自律，由此才能产生行止有序的明智行为。像古代那位著名的爱吃鱼的官员张翰，拒收别人送来的鱼，是害怕这样的鱼，会断送了今后靠自己俸禄一生平安地享受鲈鱼之美味的机会。这等“惧”的心理基础之上的“拒”，可谓透脱通达。
与“所惧”相映的是“所往”，心灵要有寄托的地方，需要有供想象驰骋的精神飞地，提供诗意地栖息。洗涤心灵的工程要像生活中洒扫庭除一样形成习惯。工作之余，抵制低级趣味和不良交易，得有雅兴、雅趣、和雅好，时时呵护着心灵的后花园，在这一块空旷易芜杂的空间，修建枝叶、拔除杂草，让香木充实进来，让阳光照射进来，让它变得丰富又明朗，是让精神澄明定居的长久之计。在一个浮躁的商业时代，心灵最需要的是静思。灵魂与书交往，如此，才能在物化的背景下，与鄙俗的生活保持适当的距离，在私欲陋习和高风亮节之间做出选择。
“所往”之“往”代表了一种方向和高度。河流奔大海而去，小鸟冲蓝天而飞，让人体察到的，是一种冲破禁锢的陶然向往。心中有了一种对美好事物的感应，才知道海之宽广天之蔚蓝。人生的行走，也应该知道方向。即便身陷泥沼，心中也应有污浊和洁净之辨，然后身体力行，奋然自拔。置身谷地，头颅却要向着高处。西方大贤罗素先生说：“我在生命之火面前烘我的双手，等到火熄时，我就准备离去”，没有心中“所往”，在是与非、情与理、生与死面前，在有着大爱与大恨的红尘之中，怎能做到如此之从容？
《市场报》 (2005年03月29日 第二十七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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