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天,人们翘首等待着各家商业银行亮出个人住房贷款利率的底牌。但一周过去了,商业银行并没有正面公布相应的利率指标。为什么商业银行的决定如此难下,是因为商业银行第一次面临着如何市场化确定利率,如何在价格上与别家银行博弈的问题。

    过去,商业银行的存贷款利率基本上是固定的。各家银行间的竞 争主要是非价格的市场份额竞争,即使有利率上的竞争,也是针对具体项目的,对社会、对公众是不透明的。这次不同了。个人住房信贷业务同质性强,各家银行在业务服务上没有明显区别。牵涉到的对象是社会公众的一部分(购房者)。各家银行放贷利率一旦确定,也将完全通透。买房者有选择银行的自由,你定的利率比别人高,我就会选择别家。银行就会失去住房贷款业务的客户,甚至也可能失去因住房抵押贷款附带的其他业务(比如开设储蓄账户等)。

    这种博弈局面会造成商业银行面临两种选择。一种选择是商业银行间选择价格结盟。这种结盟也可能存在两种方式,一是所有商业银行共同结盟,二是四大国有商业银行和其他商业银行分别结盟,各自形成统一战线。两种结盟行动都将伴随监管部门和地方政府的干预；另一种选择是各家商业银行试探性地独立定价,再根据市场竞争状况来不断修正。

    我不知道商业银行会选择什么方式,但是从目前的竞争态势看,它们会倾向于第一种方式,即放弃激烈的价格竞争,采取价格结盟,形成全国和区域的相同房贷利率。当然,我们必须要看到,既然价格已经放开,这种结盟将是不牢固的,最终总会有银行来不断挑战这种价格结盟。

    这次的个人住房贷款调息政策对政府调控部门、商业银行和社会公众都提出了新的课题。对于央行来说,实行这次调控的核心目标是实现差别调控。央行将差别调控的权力和职能交给了商业银行,差别调控必须要通过商业银行在不同区域,针对不同群体和不同情况实行差别利息来实现。如果商业银行实行价格同盟(由于彼此之间的竞争需要,这种价格同盟的结果往往都采取下限利率,这样大家就共同冒险,并共同承担冒险的收益),这种差别化调控的效果就体现不出来。

    实行利率市场化后,商业银行将会逐渐表现得不那么"听话"了。央行不能简单地认为商业银行一定会怎么样,必须要研究商业银行在价格竞争中可能出现的行为选择。对商业银行来说,必须要在与其他银行的博弈中学会市场化定价。定价能力是一个企业竞争能力的重要体现。

    从长期来看,银行之间如果存在着价格竞争,这种价格竞争最终必须奠定在企业品牌、信誉、安全性和服务质量竞争的基础上。对购房居民来说,过去各家银行实行的都是相同利率,居民在选择银行上比较随意,甚至完全由开发商和中介机构帮助选择。现在有差别了,购房者必须要自主选择了。利息的高低当然是选择的主要标准,但不是唯一的。高的可能会调低,低的也可能会升高。另外,银行的商业信誉、安全性和服务质量都是重要的参考标准。

    总之,这次个人住房贷款的部分市场化改革,意义十分重大。这是银行业首次对面向社会公众的利率进行市场化改革,必将在很大程度上冲击商业银行业传统的竞争观念,提高公众的金融选择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