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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生 李肖璨
2005年3月11日，天气预报说，北京风力有六级。上午10点，宣武区南华里小区周围尘土飞扬，行人步履匆匆，而农民工老薛还在努力地把垃圾装进清洁车里。
这就是记者见到老薛时的情景。
老薛来自山东菏泽，现在是宣武区的一名街道清洁工人。当笔者表明想跟他聊聊后，他一口答应下来了。不过，他说当天的工作还没做完，我们便约了周六再谈。
周六上午10点，风依然很大，但太阳照在身上还是暖暖的。老薛依旧蹬着保洁车，穿着那件蓝色长大褂，来到大街上清扫垃圾。等他把一条街扫得差不多了，记者便与他在一块草地上坐了下来，开始聊天。
老薛来北京干清洁工有七八年了，每天凌晨四点多起床，把街道打扫一遍，六点多回单位的食堂吃饭。吃过饭再把街道清扫一遍，十一点左右回去吃饭。下午两点钟开始再打扫两遍，晚上六点回到住的地方。
谈起在北京的工作，老薛叹了一口气，说：“就那样呗，我们做清洁工的也没啥好说的，什么脏活累活都由我们做。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街道。包给我的街区有一万多平方。北京这地方，天气好的时候还好说，天气不好的时候，就难扫了。你看今天刮风，这边刚扫完，那边又刮过来，天气跟人作对，没办法。现在草还没长出来，等到叶子长出来了，落叶更难扫干净。”
老薛没有休息日。作为农民工，他的活比正式职工要重三倍，但工资还比正式工低。
讲起打工生活，老薛的感觉就是平平淡淡。
但是讲到对北京的感觉，他却吐出苦水：
一次，老薛在工作，清洁车停放在路旁，由于路太窄，后面有辆汽车要过去。老薛还没有来得及把车挪开，车上的人便下来把他打了。
老薛有点血性，“我头被打破了。街道的人赶了过来，那些人想跑，我当时死命抱住一个人，没让他跑。后来他们陪了我医药费。”
老薛工作的单位是属于街道管的，也算一个事业单位。他住的是单位的公房，条件还可以。“房子装修过，一间屋十几平米，上下铺住四个人，房间有电视。吃饭在食堂，伙食费一天五块钱。”
下班后，老薛基本上就是吃饭、看电视、睡觉，有时候也打牌。
老薛喜欢看新闻和关于农村的电视节目。有一个讲农村妇女致富的电视剧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但他并不敢想象自己也可以致富，“我又不识字，也没有技术，怎么致富啊？”
年复一年，老薛都在这块再熟悉不过的大街上做着大家需要的工作，用他的话来讲，就是对这大街熟透了。他也没有什么时间和精力逛逛北京城。但有一年过节时，单位组织他们在二环路上逛了一圈，从东二环逛到西二环。还给每人照了相，老薛很开心。
老薛已年近五十但还是孤身一人。谈起他为什么还未婚，他的话语就缓了很多，也沉重了不少：“年轻时在村里跟人打架，被判了刑。出来后就再也没找了。”
记者问他有没有想过成家，他苦笑着：“都这把年纪了，上哪儿找去。我现在是过一天算一天，不想那么多。我最担心的就是老了以后怎么办。”
记者说，老了以后不是还可以回家种地？老薛激动起来说，绝对不能种地。他算了个账说，种地一年最高能有2000元收入，除去成本和吃喝，剩不了多少。他叹了一口气说：“要是能种地，我还出来做什么？”
老薛的单位既没有和他签劳动合同，也没有给他办养老保险和大病统筹。他有胃病，去医院看病都是自己掏钱，一年的医药费要两千多。老薛一年差不多能挣五六千块钱，除去日常开销和医药费，还能存下三千来块。
对于未来，老薛一脸迷茫：“我没有什么想法，现在是过一天算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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