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文斗专栏
中国有不少富人,有更多的穷人,财富的多寡将社会分为贫富两个阶层。以前称为阶级,现在称为阶层,其实阶层也就是阶级,不过现在不搞阶级斗争了。从消费而言,富人花几百元理个平头会晕倒一批穷人,富人则多半不知道穷人可以花十元八钱来解决一天的生活。所谓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富人有富人的活法,两种生存方式越来越不搭界。阶层之间已经
不是一种顺滑的渐次的落差,而大可用“断裂”表述这种天上地下的社会分层了。
这种断裂体现在经济活动上似乎也是两个不相同的体系在运转,即伺服富人的体系和伺服穷人的体系,其外在主要体现在同一商品或服务的物价差别上。我们稍微观察一下,就会发现这种差别在我们的城市是随处可见的。有一山东汉子原来在棠东城中村的仄巷子中开了一间理发店,店招为“平头王”(他的平头的确理得好,没有几把刷子是不敢称王的),但理一个平头只收5元钱,相对于他的技术这个价钱是低了一些,但其小店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他的客户多为劳工,劳工收入决定他不能超出5元的价码,旁边还有3元的理发档在竞争呢。去年他从城中村仄巷子搬到了棠下的一条街面上,开了一间美发店,还雇了几个染了黄发的学徒。平头还是那个平头,但价格就上升到20元了,因为他基本跳出了伺服劳工的体系。假设他要将一个平头的价格提高到百位数,他就要到中信一带的大街面或高级会所开店了,这就属于伺服富人的奢侈消费体系了。
贫民造就了一个和传媒印象不同的平民生活的经济链条,比如在广州员村,一扎20枝的玫瑰为5元,有时甚至卖到3元。也就是说0.15元一枝。这当然不是那种高档得可用于求婚的玫瑰,但却是活生生的玫瑰。这个终端价钱令人惊诧,可以想象从花农———批发商———零售商的收获都是极为微薄的,平民的终端消费能力决定了这个链条每个环节的收入。员村横路一带据说是广州中心区域物价最为便宜的地方,在这里可以花3元钱剪一个不错的平头,花一元钱买一捆生菜,伍毛钱买一枝10天都不凋谢的玫瑰。员村的物价是居住人群收入水平决定的,这里是普通的市民聚集区,街道的社区组织还经常组织一些帮助下岗职工的再就业的活动,这里大多数人们的收入水平可见一斑。一个地方的平民众多,自然就形成一个为之服务的经济链条,员村遍地草根经济就是支撑平民日常生活的平民经济伺服系统。
对于中高收入的人群而言,其满足吃喝拉撒基本生存的恩格尔指数是很低的(奢侈消费不说),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为什么如此,不仅仅是其有高的收入,还有一个因素是高收入者享受了城市平民或议定的低物价系统。比如说,你享受了5元“平头王”的服务,这个价格其实是农民工帮你议定的。虽然你是富人,我想你不会拒绝用伍毛钱买一枝10天都不凋谢的玫瑰,也不会固执到天天非到所谓高尚超市冷柜里买菜而拒绝菜市场新鲜又便宜的蔬菜,新鲜又便宜的蔬菜价格也是城市平民帮你议定的。在日常生活的领域,高收入者对市场没有议价能力或者说不用议价,日常生活的物价是平民或贫民议定的,而高收入者享受了平民议价带来的实惠。
贫富差距越拉越大,阶层之间渐行渐远。穷人永远也不会拥有富人的消费能力,但富人可以享受穷人的市场成果。因为富人也不是时时刻刻在进行奢侈消费的,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和穷人在同一个市场体系中进行日常生活消费,而且根本不用考虑支付能力,更不用斤斤计较,因为穷人已经按照穷人的支付能力帮富人讲好了价钱。如果富人还要讲价,那就无可救药。如果感到价格太低,那就是有点良心。
(实习生/编制)(来源:金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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