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记者 陈芳 朱建军 发自北京
“数据注水”的官员究竟是何种心态呢?听听人大代表怎么说。
记者与几位人大代表接触,聊起这一话题,他们都反映,有时“不编假数字、难过考核关”。
东部某县的一位人大代表说,比如经济发展速度,从上到下层层递增,到了乡镇就会高达20%以上。乡镇一级经济实际上增长非常缓慢,少数地区是下跌的,要增长20%,除了闭着眼吹“数字泡泡”,别无他法!
对上级下达的一些与基层实际背离的“硬指标”,一些干部们感到有苦难言,但也有的是招法。“吃专项、截留工程款,反正变着法子也能完成,甚至超额完成上级下达的各项任务”,这位代表说,“有些经济指标是硬性的,有一些社会发展事业指标,像儿童入学率、乡镇文化建设这些底下报多少就是多少,山大沟深的谁去核准。”一位基层干部坦言。
一位在基层当了六七年书记的人大代表说,“上级下多少指标就能完成多少指标,并且下什么指标都绝对能完成。怎么完成?我看有的地方拆东墙,补西墙,提前征税。比如说一家企业今年应征300万元税款,但政府征400万元,提前把下一年的税收也征了。今年的经济指标是300万元的任务,实际完成了370万元,那么就把70万元留下来,算到下个年头。”“现在有些地方,把‘乌纱帽’和数字挂钩,不完成高指标就要‘摘帽’,就要‘一票否决’,能不造假吗?”
一位地级干部告诉记者,他到一个地方上任后,挤出财政2.4亿元的“水分”。“可是这怎么能说呢?我的工作是在前任的基础上开展的,我可不能得罪前任领导啊!”他给记者举例说,一个贫困县的财政赤字2亿多元,这可是年年做假,最后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来自西部的一位代表告诉记者,他到一个地方上任后的一件重要事情就是夯实计划生育基础,人口与计划生育工作“推倒重来”。完成多少多少指标都是虚的,现在许多工作都陷入了八股和形式。“在工作调查中我就发现了上万超生户”,可我推倒重来能行吗,这压力得有多大呀?”
一位代表坦言,他们地区今年市委决定取消22项考核指标,因为每年签的各项任务指标没有一个县完不成,基本上都是“一张面孔”。他发现一些指标完成是费力的,可前任已经把数字夸上去了。
《国际金融报》 (2005年03月12日 第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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