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一个单身无业男青年,我的日记变成周记,原因无外有二:一是迫于生计去找了份猪狗不如的工作;一是迫于压抑去找了个同样饥不择食的女人做一件无比耗费心神的事情———据说那叫做“恋爱”。由于患有长年的心神不宁症状,遵损友嘱,暂不宜从事“恋爱”活动。显见,我,“工作”了。
“工作”是一件令人充满期待和沮丧的事情。从这个意义上说,它和“恋爱”没有多
大区别。你走进人事经理的办公室,面带春光的介绍自己以往的光荣事迹,而面试你的人则颔笑点首。一唱一和,气氛融洽。用资本主义庸俗经济学的模型来讲,人事经理们在努力地通过你散发出的能力信号来权衡你是否能够达到职位要求。当然,受过性启蒙的“后现代马克思主义者”们也许会对上面这个拿过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解释不屑一顾,他们会告诉你:算了吧,不要用逃避遮羞的心态给自己擦粉。你,噢,还有他,不过在做着同妓女与嫖客讨价还价一样的事情。你希望把自己卖的“贵”一点,他则做相反的打算。
像我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boy,往往期待着把自己卖的贵些,沮丧的是最终的合同金额却让人事经理如愿以偿。不过还好,这次我把自己卖的不贵也不贱,因为这次的主户是个相对不怕花钱的主儿———当然也别期待自己撞上一个冤大头———它要的是质量。套用兄弟唐唐的话说,这无异于从野ji变成了包月,甚至二奶。也许我该引以为豪一下。
在“贵与贱的期待辩证法”中,我开始了新的职业生涯。新的期待是尽快将自己和同事尤其是女同事之间的关系庸俗化———这的确有利于工作效率,新的沮丧是我默默无闻了几近一周,甚至没记住(其实根本是没看清楚)我的女senior的那张脸。我安慰自己:也好,模糊的总是美的。
我还记得我的自我意识告诉我:我学过会计,经济学水平更高,做过审计,对经济问题更有见解,我是同龄人中为数不多的长期关注中国改革的人。这本该是一个财经记者可遇不可求的高起点。然而两次编辑会下来,我对自己的无知和浮浅感到愤怒:我不知道要经常去看哪些网站以得到新的政策动向和数据,我不知道2004年以来股市的最高和最低点,我不知道摩根斯坦利这样的大号儿国际倒爷是怎么在不良资产交易上空手套白狼,我甚至不知道大把大把的美元是怎么躲过中国严格的资本管制流入楼市的。我发现:别人知道我知道的,知道我不知道的,甚至知道我想都没想到要去知道的。我知道太多别人不知道的,却不知道太多别人知道的和想知道的。无论是光棍儿泡妞还是写新闻谋生,这一点都足以致命。
记得一个追求多年美女认定我缺乏生活情趣,缺少激情,甚至没有生活可言。这几句曾经让我无比伤心的话,今天总算渗透:我栽在了知道和不知道上。Oh!Shit!
对于“工作”,我面临着较为严重的自我认同危机。我开始怀念起挣扎于象牙塔纸质垃圾中的生活,怀念起那些令大多数人费解的模型和概念,怀念起未名湖边朗润园内的NPC生活,虽然现下做朝阳门的男人很有面子,但穿梭于华丽楼宇和时尚人群中间的感觉总是怪怪的。我平生第一次有一种书呆子初下海的不适感。可地球人都知道,我从来不是书呆子,也不是第一次下海游水。
感谢无所不在的上帝,我还算把自己卖到了一个单纯的地方,办公室的人际关系没有超出加减法的水平。平心而论,从这里开始学做记者,机会奢侈的很。我要从abc学起,第一条就是不要脸。是的,虽然我已经很不要脸了,但是还不够,要更不要脸才能做得记者。这是当初入行时就被唐唐等人反复灌输过的。
猪尚有脸,狗亦要皮。做记者猪狗不如,实不过矣。
(观宇/编制)(来源:金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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