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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谈/凌晓棠(上海)
下班的公交车上，我站在走道，一对男女分坐在走道两侧。
听到男孩用典型精英的口吻在说“我在公司是惟一签了合同的。公司还准备给我迁户口。”
“你户口没迁，四金买了没。”女孩问得很实在。
“公司想给我买，但是如果只给我一个人买，其他200多号员工怎么办？”
“你们公司连四金都不买呀？”
听到这，出于同行，我不由看了这男孩一眼，穿灰色的棉衣，扬着年青稚嫩的脸。
“也没所谓，像我做分析师的，很稳定的。如果今年能弄到三五亿资金，我想自己操盘做做庄。现在这个点位，肯定没风险，要做起来，是很快的事情，就是筹集资金不容易。不过，我可以争取去做行业分析师，月薪可达一万四五呢。我还准备去读读书。”
“准备读什么？”
“考研，或者跟女朋友一起去国外读两年书再回来。海归越来越多了，我们早点去，回国应该还有好位置的。你们过年发奖金了么？”
“没发多少，”女孩答，“我们发了3000，回趟家全用光了。”
女孩转移话题：“你现在还跟姐姐一起住？”
“我打算今年再搞一套房子，把现在这套给姐姐。我估计今年上海房价会有所回落，过两年，会有报复性反弹。”
我这时要下车，忍不住又看了男孩一眼，他表情陶醉，仿佛一切的一切尽在掌握。
不是有意要偷听别人对话。公车上总是挤满了浑身疲惫的上班族，上了一天班，打不起精神对事业进行热情万丈的展望。就是坐在四季恒温的舒适办公室，对未来尚能乐观“条条道路通罗马”的人似乎也不多。才毕业半年的同事就有了职业之痒，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普通白领的职业梦想，总是醒得太早———谁都知道公司老总永远只有一个，部门老总也只会有一个，晋升空间对于奔涌不停的上班潮来说总嫌太窄。自立门户，也是极少数佼佼者的勇气，大多数张罗三餐一宿，就够将一生消耗殆尽。
过年去哈尔滨，走在冰天雪地的城里，突然想起以前一个好朋友，黑龙江人，现谋生于深圳。他说，当年大学毕业如果能分到省城哈尔滨，他肯定哪也不去。他分在家乡县城，一个半年只发了两次工资的小厂里，捱不下去了只能离开。在深圳近10年，有了温饱平安生活，他很满足。不知道现在的哈尔滨还是不是他梦想的家园？衣锦还乡之路，对于平凡的大多数人，想过，没有走过。
前苏共总书记勃列日涅夫对尼克松说到未来，讲过一个故事：有一个农民去偏远村庄，不识路，问一老头。老头讲不知道，农民失望地走开了。这时候老头子大声说，沿着那个方向，走半小时就到了。农民不解，问刚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老头答，我没看到你走，怎知道你步子有多大。公交车上的那位小哥前路也许真的很宽，能走到哪里，谁知道。我听到他说，知道有前进的野心，没看过他前进的步伐到底有多大。
（夏天／编制）（来源：金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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