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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家信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5年01月05日 09:12 中国经济时报

  我多么渴望有家信啊。每每看见别人捧读家信时的那种高兴劲,我就想,收到家信一定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

  可在我所收到的信件中,唯独没有家信。那些来信大都是编辑部的退稿信、约稿信和稿件修改意见的信。每次收到信,我只要一看信封立刻就能猜出那封信的属性。偶尔我也收到私人来信,那大都是同父异母的哥哥陈清校的来信。他的来信是不能百分之百地称之为家
信的。因为家分两地,责任各不相同。我所说的家信是特指我的父母写给我的信,是告之我家中事的信,告之我双亲身体状况的信。而恰恰这样的信我一封也没有收到过。

  我没有家信,原因非常简单,皆因父母都是文盲,不能提笔写信。父母亲都出生于一九四九年以前,父亲生于三四年,母亲生于四四年。父亲仅仅上过三个月私塾,仅能写自己的名字和简单地算账;母亲自新中国成立后读过半年一年级,后来因家庭困难辍学了,也只能认几个简单的字和简单的算账。这并不是父亲母亲的过错,而是历史的责任。父母亲的身后都有一段苦难得沉重的历史,父亲二岁时就死了亲娘,跟着他的二妈长到十二岁,十二岁以后过继给别人做了人家的继儿子。新中国成立后,本来是可以上学读书的,因为生下了孩子,且又在冶金地质勘探公司六0一队工作,便失去了读书的机会。母亲也是几岁的时候父亲就被捉去充了军,其父后来几经捉了逃逃了捉的折磨而被逼疯了,至今也不知他魂守何方。母亲们共有五姊妹,且母亲的母亲双目失明,家庭困难的程度无法想象。母亲要承担沉重的家庭劳动,是没有机会上学的,她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别家的孩子背着书包上学。没有读过书的人,不仅仅无法写信,更为严重的是直接影响到生存。记得搞农业社时集体劳动记工分的那些年,因为父母亲不识字,而自己又生怕记分员把自己的工分记错了,只得一次又一次地请识字的人帮忙核对。

  我渴望家信,尤其是在母亲病重的那几年。那几年,母亲病得十分厉害,父亲也是年老体弱,身在异乡的我们又不能经常回家。这个时候,我们是多么盼望家信啊,盼望来信告诉我们家中的一切情况。然而,我们知道我们是永远也收不到家信的。收不到家信,我们只得一日一日地忧挂着家里,日积月累,也就日渐忧愁,日渐衰老了。

  我没有家信,大概这辈子不会有。父母不会写信将是我终身的遗憾。大件的锄头在他们手里能挥动自如,然而小巧的笔他们却无法拿起。没有文化的悲哀殃及的不仅仅是他们自身,而且是整整两代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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