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之清编辑:唐清建
挥手自兹去,萧萧斑马鸣。2004年岁末的一天,传来了唐万新被拘的消息。
这是个迟来的消息,在德隆大厦倒塌的那一天起,便仿佛注定了这样的结局。问罪德隆,唐万新必然是第一个。曾作为中国最大民营企业的德隆倒下了,曾主宰它的主人也开始
随之慢慢倒下。
以唐万新的性格,他决不甘于旁观德隆帝国的残阳,所以在风声鹤唳的2004年7月18日从境外归来,急欲冒死拯救德隆,但最终还是在深冬来临的前夜,被关进了中南重镇看守所那面无法预知的大墙内。有关方面给出的“涉嫌非法集资”之说法让人难解深意,但从德隆出道以来一直遭大家质疑的经营模式和出事以来的社会影响程度而言,也许这仅仅是问罪的第一步。年关将近,德隆案帷幕开启是甲申2004政府铁碗治理大公司迟来的但重要的大案。唐万新之后,也许还会有更多或者更重要的人物,将在随后的审查中难逃此劫。不是命中注定,是大势所然。
可以说,德隆的种种问题被各方剖析得可谓面面俱到,日前我报推出的《第一幕后——影响中国社会经济进程的新闻当事人》一书中对德隆也有相关的描述。但德隆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如果问起罪来,它该当何罪,恐怕不是像唐万里说的“对宏观环境认识的不足”那样简单。
记得三年前的一天,唐万新在北京国际俱乐部的首次公开亮相,让外界有机会认识了他。作为大会第一位指定发言嘉宾,他当时发言的题目是《德隆机电业的整合》,那是德隆历史上著名的北京“达园会议”的延续,即德隆战略的“行业投资”豪赌之端始,通过产业并购整合,把进军的行业做成同业中的最大,大到不能被打倒;2001年杭州召开的“西湖会议”,会议主题是对“老三股”采取护盘战略,德隆每月的护盘成本是8000万元的代价,此时德隆的豪赌开始丧失理性。2004年4月13日,宣告“德隆系股票崩盘正式开始”。
与其他优秀企业家相同的是,唐万新有理想,有激情,有胆识,有洞察,有创新,是一个带有英雄色彩的人物。历史是必然的,但形成历史的因素往往是偶然的。综观德隆的发展史和唐万新的奋斗史,我们发现,在德隆的身上,烙上了唐万新个人太多的印迹。这样的印迹,从他22岁时便开始显现,弃学经商的他拼尽全力用了整整十八年的时光,换来了曾经的德隆和现在的处境。与某些企业家不同的是,唐万新虽两度出境,但终没有选择出逃隐匿,没有用惯有的方式保护自己,他相信自己也许能拯救德隆,他相信德隆不是往日余花落残凌。
唐万新的德隆命题,曾是中国资本市场的一面镜子,如今又是中国民营企业的另一面镜子。从唐万新被拘开始,这面镜子才开始真正显形。他将说些什么,他会说些什么,他还是拒绝说些什么?
德隆是脆弱的,中国企业是脆弱的,中国企业家的命运也是脆弱的。但脆弱着的往往是生长着的,在中国市场经济的进程中,这样的脆弱性没有任何替代品。
“40岁就正式退休到欧洲打猎”,是唐万新三年前的一个理想。“能退得了吗?”我们疑问。“为什么不能?”坐在席间对面的他反问。烟雾缭绕中,语态认真,语气平静。
三年后的今天,正是他刚满40岁之际,十八年商海奋战后的这一天,他也许真的就从此“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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