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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州人看来，“温州模式”究竟是否存在、“温州模式”究竟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本报记者 邹建锋 卢丽萍 汪海宝 通 讯 员 李敏
2004年8月下旬，中国经济时报记者对有“温州模式发祥地”之称的浙江省乐清市社会经济发展情况进行调查后，发表了一篇题为《温州模式处在拐点？》的报道。这篇报道给中
共乐清市委书记陈棉权带来了不大不小的“烦恼”：不断有媒体要求就相关话题对他进行采访。
“我对温州模式没有研究，事实上我内心对‘模式’之类的说法是反感的，所以对采访要求基本都谢绝了。”11月29日，中国经济时报记者再次来到乐清。在陈棉权的办公室里，陈对记者说：“温州经济之所以能够发展到现在的水平，关键不在于模式，而在于人。解决目前存在的问题，开创明天的新局面，也需要靠温州人的聪明才智。”
陈棉权加重了语气：“具体地说，就是要实现政府职能的转变，打造‘服务型高效政府’，实现社会经济发展方式的全面转型。”
逆势而上：破除“待机锁定”符咒
2004年对于乐清来说称得上是“多事之秋”：除了缺电、缺水、资金趋紧、土地短缺等矛盾进一步凸显，年初的禽流感和8月份的“云娜”台风也让乐清经受了严峻的考验。
“困难比预料的多，但是成绩却比预料的要好。”时近年底，陈棉权终于稍稍有了一些踏实感。
1至10月份，乐清全市实现工业总产值434．1亿元，同比增长19．4％，是近8年来增幅最快的一年；实现财政总收入21．7亿元，同比增长36．8％，目前增幅位居浙江省十四强县（市、区）第一位。
好消息还远不止于此：在第三届全国县域经济基本竞争力百强县（市）排名中，乐清名列第18位；最近，“2004年度海内外公众最喜爱的中国城市”网上投票评选活动揭晓，乐清名列其中。
民营企业也颇给乐清“长脸”：11月6日，中国社会科学院民营经济研究中心“2004中国民营企业竞争力50强”名单正式发布，正泰集团、德力西集团榜上有名；此后不久，长城电器集团等6家企业又入选“第三届中国成长企业100强”名单。
乐清市委办公室副主任王守根告诉记者，2004年的情况和上年同期恰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2003年1至10月份，乐清全市实现工业总产值363．44亿元，同比增长16．7％，其中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增幅在浙江省14个经济强县（市、区）名列第11位；财政收入增幅只有18．8％，在浙江省14个经济强县（市、区）名列倒数第一！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对“温州模式”是否“终结”的争论正是起源于2003年上半年，而到2004年年初的时候，这种争论更是“甚嚣尘上”。
“唱衰”温州者的一个重要依据是温州各项经济指标的“疲软”。有人用了一个电脑术语来形容温州经济：待机锁定。
“简单地根据经济发展指标来判断一个区域发展的前景其实并不科学。去年指标不好，就说‘待机锁定’，那么今年指标明显上升，是不是又要说‘重新开机’呢？”陈棉权对记者说：“现在上级党委、政府都强调不再单纯以ＧＤＰ论英雄了，我们评价一个地区是否具有活力，就更应该全面考察这个地方的社会经济是否协调发展。”
政府转型：从效能革命起步
人们在总结“温州模式”时，政府“无为而治”被列为其中颇为重要的一条。有学者称温州民营经济的发展“雄辩地证明了‘管得最少的政府是最好的政府’的理论”。
近两年，人们在惊呼温州资本外逃、企业外迁，进而质疑“温州模式”是否还能保持活力的时候，“板子”却又不可避免地落在了政府身上。
对此，温州的政府官员们一直在进行反思，寻求着政府在社会经济发展中的角色定位。
从2003年下半年开始，一场旨在提高政府服务水平的“效能革命”在温州各级政府机关全面展开。
“效能革命是一个起点，对于政府来说，不仅是要解决好提供公共产品和公共服务的问题，更要解决政府本身体制如何革新的问题。而体制革新的突破口在于审批制度的改革。”乐清市委党校的年轻学者李利群对记者说。
陈棉权告诉记者，乐清市委、市政府从2002年开始，针对机关干部思想、作风等方面存在种种不适应新形势要求的问题，以思想大解放为先导，连续三年在全市机关开展了旨在转变干部作风、优化发展软环境的效能建设活动。
而不断推进审批制度改革，促进机关干部提速增效无疑是这场“革命”的决胜战役。
据陈棉权介绍，乐清市首先通过近几年先后两轮行政审批制度改革，削减了72％的审批、审核、核准事项，共提速50％以上。
“同时，我市抓住省委、省政府作出扩大部分县（市）经济管理权限决定的机遇，狠抓扩权事项的落实，减少了扩权事项的审批环节。”
在深化审批制度改革的过程中，乐清市行政服务中心的建立可以说政府的一场自我革命。
“2002年6月份成立这个机构的时候，原定的名称是‘行政审批中心’，我说这个名称不好，应该改成‘行政服务中心’。从审批到服务，体现了政府理念的实质性改变，前者强调管理和干预，后者强调服务。”陈棉权说。
这场“革命”当然绝不仅仅体现在名称的变化：乐清市具有行政审批职能的有关政府部门必须与乐清市行政服务中心全面签署《授权书》，将有关事项委托该中心全权办理，原单位则不再受理。个别窗口工作人员解决不了的事项，实行局长坐班制或局长到窗口进行现场办公，确保各类事项能够在窗口办结。
康彩玲是浙江金石包装有限公司的办公室负责人，她的工作职责之一是办理各种“政府事务”。
11月30日，记者在乐清市行政服务中心见到了前来公干的康彩玲。
“跟过去比，效率的确是大不一样了。”康彩玲对记者说。她举了个例子，最近办理的一个技改项目环保审批按照行政服务中心的承诺是7个工作日办结，由于时间紧迫，中心开通了“绿色通道”，结果一天就办好了。
“更大的区别是，过去跑政府部门总觉得他们高高在上，让人望而生畏，但是行政服务中心则完全是服务窗口，我们来办事情不但可以在一个大厅里跑遍所有的政府部门，而且感觉互相完全是平起平坐的。”康彩玲说。
经济发展：政府究竟怎样起作用
政府不断地谋划和推动区域竞争力的提高，这样做也难免给人们带来一个疑虑：政府会不会越俎代庖，给企业帮倒忙？
“各级党委政府的负责人要牢牢记住一点：老板比官员聪明，企业该投资什么、产品该卖给谁，老板们比我们清楚得多。”陈棉权对记者说。
他甚至不愿意用“引导”这个说法：“引导就是干扰，放手才是引导。”
说到“放”，他告诉记者，就是要“放低门槛”、“放活政策”、“放眼世界”、“放手发展”。归根结蒂，就是在要素制约等诸多客观条件潜力挖尽的情况下，用“软件”来加以弥补。
陈棉权说：“我们掌握全局情况，企业了解局部情况。我们的任务是及时将信息告诉他们，但不是命令他们如何做。”
据了解，目前乐清年产值超亿元的企业已达35家，全市拥有2个中国驰名商标，7个中国名牌产品、7个全国免检产品和18个省级著名商标和名牌产品。
在民营企业制度创新方面，部分民营企业已经开始积极尝试资本、技术、人才、品牌的优化组合，其中正泰与美国通用电气、德力西和瑞士ＡＢＢ的合作已经取得实质性进展。而“中驰”财团控股公司的成立，则标志着乐清民营企业又在制度层面进行了可喜的探索。
“对于企业来说，无所谓好或者坏的制度，重要的是要选择最合适的制度。”长城电器集团有限公司总裁叶祥桃对记者说。
华仪集团的总裁高级顾问林先生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从乐清乃至温州全市民营企业在各个时期的适应能力和创新能力来看，“温州模式”永远不会过时。
通过采访，我们似乎在乐清企业的频频创新、社会经济活力萌动与政府的“你投资、我欢迎；你发财、我鼓掌；你守法、我欣赏；你违法、我严查”态度之间找到了某种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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