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政协经济学会副主任段应碧讲话

　　第六届中国经济学家论坛

　　暨2005年中国社会经济形势分析与预测国际研讨会

　　时间：2004年12月2日上午

　　地点：北京国际会议中心二层第一会议厅

　　主持人：中国社会科学院设计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副所长齐建国

　　嘉宾：

　　楼继伟 财政部副部长

　　段应碧 全国政协经济学会副主任

　　刘福垣 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所副所长

　　李晓超 国家统计局国际统计信息中心主任

　　李培林 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副所长

　　主持人：非常感谢楼继伟部长对我们做的报告。我想他谈的问题对我们国家未来的财政税收的改革，乃至我们整个国家的体制政府的结构等方面的改革具有深远的意义，楼部长作为我们国家非常重要的宏观经济管理部门我们财政部的主要领导同志，对这些问题认识的深度和广度，我想可以使大家对我们国家未来改革的方向有一种深刻的认识，我们再次感谢楼部长。

　　下面我们请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段应碧给我们做报告。他是一个农业经济方面的专家，过去长期从事农业经济的研究，后来到中国财经领导小组负责农村组的工作。对我们国家的整体经济发展过程，尤其是农业和农村经济有非常深的造诣。我们欢迎他做报告。

　　段应碧：用这个机会讲讲农村的情况。即将过去的04年对中国的农民来说，是一个难得的好年头，这一点农业和农村经济在国家宏观调控中得到了加强。农业发展可以说是出现了超常规的增长，年初决定的主要的经济指标都能够实现，今年农村的发展有几个显著的特点。一个就是粮食生产的形势可以说是发生了转折性的变化。

　　我们国家从1996年到1998年粮食产量，连续四年当中有三天超过一万亿斤。出现了供大于求的局面，从99年以后，政府和农民都主动的调节粮食生产。在加上耕地占用过多，农民种粮积极性不高，以及气侯等不利的因素，粮食产量连续五年下降，2003年降到了4亿三千零七十万吨。从去年10月份开始，粮食市场供求形势开始发生变化。出现了趋紧的苗头。在这种情况下，及时扼制粮食生产萎缩的势头，促进粮食生产使中国政府保证粮食安全和实施宏观调控的重要任务，为此中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支持粮食生产的更直接，更有效的政策措施，调动农民的积极性。

　　在今年气侯条件有利的情况下，实现了粮食较大幅度的增长。夏粮早稻增长秋粮增长幅度大，原来目标是9100亿斤，现在看这个目标肯定要超过。具体的数字国家统计局还没有公布，还没有统计上来。现在各个地方上报的数字很大，我个人估计会超过9300亿斤。这是第一个特点。第二个就是畜牧业发展平稳。结构进一步优化，为什么要把这个作为一个特点呢？今年年初的一季度部分地区高致病性禽流感发生，当时许多同志都感到今年的畜牧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因为我们国家的畜牧产品有相当数量是出口的，而疫情发生以后，许多的国家停止了从我国进口畜产品，由于采取了一系列及时有效的措施，结果看畜牧业发展速度还是比较快，今年前三季度肉类总产量比去年增长4.2%这是原来没有想到的。

　　第三点就是农民的收入摆脱了低增长的局面，增速明显加快。自从农业和农村发展进入新阶段以后，农民收入增长缓慢成了困扰农村工作的一个主要的问题，增加农民收入成了政府发展农业和农村经济的主要目标，或者说中心的任务。年初计划农民收入增长5%，现在看会超过这个计划，今年前三季度农民收入比上年同期增加了308块，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11.4%，为近8年来最高。

　　全年农民人均纯收入现在没有统计，估计人均收入会增长超过300块。增长幅度可能是两位数，扣除价格因素以后也肯定要超过5%，甚至可能超过6%。这是多年没有的。更主要的是农民收入中，来自农业的收入的增长超过了来自其他方面的增长。粮食主产区农民收入的增长超过了其他地区农民收入的增长。而这两个方面就是粮食主产区的农民收入和农民来自种植业的收入连续多年来实际上是下降的。

　　第四个特点就是农产品进出口大幅增长。但是进出口出现了明显的逆差。今年前三季度中国农产品进出口总额376.6亿美元，同比增长30.4%，其中出口为161.2亿美元，同比增长9.7%。农产品牧业由上期顺差转变为逆差。这是一个我们分析这不是短期现象，可能是一个转折的变化。这表明我们国家农产品的竞争能力，还不适应加入WTO以后的国际农产品贸易的形势。

　　今年中国农业和农村经济比较好的发展形势，是市场气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特别是今年国家出台的政策，力度大，收益面比较广，对促进农业形势好转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最受农民欢迎的就是减农业税，对种粮农民实行直接补贴，对粮种补贴，还有对农民购买农业机械进行补贴。

　　特别是减免农业税和对中央农民给与直接补贴，农民获益最大，对农民生产积极性的调动作用也最大。趋向实行千百年的皇粮国税这是农民没有想到的，去年我们国家是有两个省完全取消了农业税，13个主产省降低3个百分点，其他的降低1个百分点，一些地方根据自己的条件也取消了农业税，全国有1.5亿农民摆脱了农业税的负担。

　　第二个是价格因素。今年农民收入的增长2/3来自价格，第三个是气侯因素。可以说今年是一个风调雨顺的年头，像这样的好天气多年未见面，所以我们说它是多种因素作用的结果。下面展望一下对明年发展的一个预计。2005年中国农业和农村经济既面临机遇又面临挑战，总的看将继续保持发展的势头。但是要维持今年的增长速度很困难，从有的方面看突出的有两个。

　　一个是明年由于国家宏观调控以后，整个国民经济将会出现持续稳定发展的势头，这对农业和农村的发展将会有利。

　　第二从农村内部看由于国家已经出台的政策，对于农民的生产积极性，特别是市场农产品价格对于农民发展生产的拉动，再一个水平还是有相当作用的。因此面对国家的优惠政策，面对目前的农产品市场价格水平，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不会下降。从不利的方面看，主要有三个方面一个是在2004年农业增产农民增收较高，基础上继续快速增长的难度就大大增加。今年粮食增产农民增收的幅度比较大，是在多年皮软徘徊的情况下实现的。2005年要保持这种较快增长的势头非常的困难。市场对农业和农村经济的拉动作用和有所减弱，04年中国农产品价格上涨明显。农民收入中2/3来自上涨价格。明年上涨不会像今年这么明显，但是就目前的价格水平而言农民还是有种粮积极性的。

　　三是防止工作比较严重。近一个时期以来中国周边国家的禽流感非常多，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在防止体系还比较薄弱的情况下，如何减少疫病对农业的冲击将是一个重要的挑战。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就是气侯的因素，我们希望明年还像今年一样风调雨顺，但是谁也说不准。我们国家的农业现在相当程度上还是靠老天爷，所以明年的老天爷帮忙不帮忙这就很难说。

　　在这种情况下预计明年农业和农村经济将有今年的超常规增长转变为正常的平稳增长。如果天气正常，粮食总产量会保持稳定，或略有增加，但绝不可能今年这样大幅度增长的情况。农产品进出口贸易会持续增长。进口大于出口的状况难以改变。

　　农民收入增长的速度肯定要放慢，就是要比今年的增幅少，城乡收入差距拉大的趋势难以扭转。所以明年农民增收难的矛盾估计会更加突出。

　　第三是明年农业工作的趋向。根据现在的情况明年农业的工作从政策趋向上会分三点，第一就是要强调政策的稳定。就是已经出台并且行之有效的政策会保持不变。已经给了农民的实惠不能减少，同时还有所增加，这主要是一减三补的政策，减免农业税将继续进行，农业税减免的量会继续扩大。对种粮农民的直接补贴会保持稳定。

　　对粮种补贴农机械购置方面的补贴会有所增加。在这个问题上，大家平常反映最多的主要是对农民的直接收入补贴，基层的同志反映是难以操作，搞理论研究的同志反映是成本太高。所谓难以操作就是中央提出这个补贴要跟粮食生产挂钩，但在实际工作上很难挂上。各个农户种了多少粮食，他的面积是多少，他的产量是多少，是一个说不清的数字，很难弄准确，所以就很难挂钩。所谓成本高就是虽然补贴的数量不大，全国去年就116亿，但是基层干部要作大量的工作，一家一户去核实，而且要走到农民的手上，对这个问题我觉得应该两面看，一是要坚持，二是要完善。

　　要完善一定是要坚持，绝不能取消。为什么要坚持。要看到两点，第一点对种粮农民的直接补贴具有开创的意义，虽然要求和粮食生产挂钩，但实际操作中是和面积挂钩的。因此可以说它本质上是对农民的收入补贴，而收入补贴又是政府对农业补贴的一个发展趋势。第二是应该看到它对农民积极性的调动作用是巨大的。对改善农村的干群关系作用巨大。

　　多少年来我们的干部都是向农民收钱。现在给农民送钱去，这是一个大的变化。所以许多基层干部跟我讲这个事儿的时候，我就说你过去收钱的时候你不说麻烦，挨打都不怕，现在送钱说麻烦。这是要改变的。

　　第二个就是要着重提高农业的综合生产能力。农业和农村工作要把着重点逐步转到提高农业的综合生产能力上。特别是要提高土地的产出率和产品的竞争力，拿我们国家这些年土地产值来说，特别是主产区的粮食生产来说，是大幅度下降的，粮食产量我们估计是下降了500亿斤的总量，这里面两个因素。一个是土地减少，第二个是小型农田水利基本建设滞后，这些年国家对农业基本建设的投入是大幅度增加的。但主要用在大江大河的治理和其他一些大的工程方面小型农田水利建设基本没有投入，因为按照事情的分工，小型农田水利建设是由地方政府投入或是农民投入，但是这些年地方政府很少有农业基本建设的投入。比方说小型农田水利基本建设。到现在地方政府用于小型农田水利的建设费的投资在28个亿，20多年才增加了5亿多。

　　所以说遇到了问题，这一块投入由谁来负责。所以建立一个提高农业综合生产能力的长效机制，将成为明年工作的重要目标。第三个就是要深化改革现在农村有几个改革很重要，一个是税费改革，这个明年肯定要继续开展，现在大家反映最多的就是要求一次性取消农业税，觉得这并不困难。从我们国家财政的承受能力来说，明年取消农业税问题不大，但是有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后续改革跟不上，它会给乡政财政带来更大的困难，会影响基层正确的正常运转，所以明年的改革将会是配套改革，特别是乡政机构改革加大力度。

　　再一个是金融，金融是制约农村经济发展的一个瓶颈。我们国家农业的比重占国民经济的比重是将近15%，但是农业贷款只占5.2，加上乡镇企业4.8，两个加企业整个农业经济8亿多人的经济占整个国内金融机构贷款余额的4%。农村除了信用社会以外，基本没有为农户提供金融服务的机构。而信用社会自身又亏损较大可以说是自身难保，现在农村经济的发展相当程度上是受到金融的制约，加快农村金融改革，将成为明年农村改革的重头戏。

　　再一个就是为了建立一个稳定的提高农业综合生产能力的长效机制。有必要建立一个新的投资机制，要有一个多元的投入特别是农村的建设要对农民，过去农民投工投劳，将来农民还是投资的主体，但是不能像过去那样，对农村乱收款。同时国家有必要建立起一个专项的资金作为补助，现在农民的特点是村里的事情，村里面修路什么的事情，只要国家在原材料方面给与补助，农民投工投劳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我们在深化税费改革的过程中，在取消义务工的过程中对农民投工投劳也要有制度性的安排，同时国家在这方面的投入也应该有所考虑。谢谢大家。